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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有国法,行有行规,青楼自有青楼的规矩,宋慈不便过问。他叫许义倒来一杯水,喂虫娘慢慢喝下,又向云妈妈道:“这位姑娘身体太过虚弱,需多加休息。”
云妈妈白了虫娘一眼,道:“也罢,看在这位大人的面子上,这回就饶了你。下回再敢不听话,不但罚你站,还关你禁闭!”吩咐丫鬟扶虫娘回房,又叮嘱道:“把人看好了,她是跑过一次的人,再跑第二次,连你也打折了腿。”丫鬟唯唯诺诺地应道:“是,云妈妈。”
“那个姓夏的再敢来,”云妈妈又沖衆小厮道,“给我棍棒打出去!”
虫娘听了这话,身子微微一颤。
衆小厮齐声应道:“是!”
云妈妈又道:“黄猴儿,送两位大人离开。”
黄猴儿来请宋慈和许义移步。
宋慈看着聚集在大堂里的二三十人,没理会黄猴儿,而是问起了吴大六因为五贯钱闹笑话的事。他想当衆再对证一次。这些角妓、丫鬟、小厮都回答说亲眼看见了。
宋慈叫住被丫鬟扶走的虫娘,问她是不是也亲眼看见了。
虫娘朝云妈妈望了一眼,见云妈妈脸色很是难看,于是轻轻点了点头。丫鬟扶着她,上楼去了。
宋慈不再追问其他,带着许义离开熙春楼,回了提刑司。
经过熙春楼这一番查证,没有证实辛铁柱的清白,反倒证明了韩?没有说谎。有黄猴儿为证,四年前巫易死的那晚,韩?离开熙春楼后直接回了韩府,不可能有进入岳祠、杀害巫易的时机。嫌疑就是嫌疑,清白就是清白,宋慈将辛铁柱继续关押在狱中,对韩?则是直接释放出狱。
出狱之时,狱吏来开牢门,被韩?喝退。他要宋慈亲自开门。
宋慈什麽也不说,从狱吏手中拿过钥匙,上前打开了牢门。
韩?走出牢门时,与宋慈错身而过,在宋慈耳边道:“宋慈,今日之事,别以为就这麽完了!”说罢,故意沉肩撞了宋慈一下,在大笑声中趾高气扬地去了。
就在宋慈释放韩?之时,许义独自一人走进了提刑司大堂背后的二堂,元钦正在这里等着他。他将今日宋慈在大狱和熙春楼查问的过程,一五一十地禀报给了元钦。
听说宋慈查到李乾曾在巫易死的那晚出现在太学中门,元钦的神色不禁微微一紧。
许义退出二堂后,元钦来回踱了一会儿步,然后从后门离开提刑司,只身一人去往杨岐山的宅邸。
半个时辰后,太尉府的马车驶至杨宅大门外,杨次山从马车里下来,直入杨宅,去往花厅,杨岐山和元钦正在这里等着他。
花厅门刚关上,杨次山未及落座,便道:“说吧,急叫我来,所为何事?”
元钦道:“回禀太尉,宋慈已在追查李乾的事。”
杨次山落座端茶,正要饮上一口,听闻此言,缓缓将茶杯放下,道:“元提刑,上次在这里时,你说过什麽话,还记得吧?”
“下官记得。”元钦当然不会忘记,他亲口说过,巫易案证据全无,已是铁案如山,让杨次山尽管放心,只要有他在,四年前巫易案没出任何岔子,四年后同样不会。
“既然记得,”杨次山道,“怎麽才过了两天,宋慈就查到了李乾头上?”
“下官也没想到,当年巫易一案,会有证人遗漏在外。”
“什麽证人?”
“巫易死的那晚,有人曾看见李乾从太学中门出来。”
“是谁看见了?”
“熙春楼一个名叫黄猴儿的下人,还有……还有韩太师的公子——韩?。”
一听到韩?的名字,杨次山的脸色顿时难看不少。一个青楼下人,无论是笼络收买,还是用其他手段,都好解决,可韩?不同,不缺金钱,不缺女人,不缺权势,还是政敌之子,那就难办了。
杨岐山一腔心思都在失蹤的杨茁身上,见杨次山纠结于巫易案,忍不住道:“大哥,那宋慈就算查到李乾是兇手,也查不到李乾与我杨家有何关系,你放心吧。”
杨次山还未说话,一旁的元钦道:“宋慈已查到巫易死前一日,曾有轿子在太学后门接走过李乾。”
杨岐山道:“他查到轿子又如何?时隔四年,他还能查出轿子是谁家的不成?再说李乾这麽多年藏着不露面,连我们都找不到,他一个太学学子就能找到?只要李乾不出现,他宋慈就算有天大的能耐,也拿这铁案没办法。”
“杨老爷有所不知,宋慈已查到近日有人用眉州土香去巫易墓前祭拜过。李乾就是眉州人,也曾有将眉州土香带在身边的习惯。”
杨岐山一愣,道:“你不是提点刑狱吗?宋慈是你的属官,你管住他,不让他继续查不就行了?还有我的茁儿,已经三天三夜了,你什麽时候才能……”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