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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克庄转头看向那说话之人,见是个胡子一大把的算命先生,路边支着一个算命摊,立了一杆幡子,上书“一贯一贯,神机妙算”八个大字。刘克庄对那女子有一见倾心之感,本想着苏堤上衆里相逢,邂逅佳人,指不定能成就一段佳缘,哪知半道冒出个算命先生,横插一脚不说,还一张口便是血光之灾等不祥之言,真是大坏气氛。他又气又恼,正想怼那算命先生几句,那女子却先开口了。
算命先生唐突阻拦,一开口便是不祥之言,那女子却一点也不气恼,轻语道:“谢过大师好意,小女子有事在身,待回程时,再来相询大师。”
刘克庄一听那女子的声音,当真是温婉悦耳,如聆仙乐,好听到了极点。
那女子正要离开,算命先生却再次拦下了她:“姑娘请留步,你眉心有一抹白纹若隐若现,”手指一掐,“若贫道算得不错,应是你亲近之人有难,你这是要去净慈报恩寺祈求保佑吧?”
那女子微露诧异之色,似乎被算命先生说中了心事,不由得停下了脚步。
“姑娘这边请。”算命先生将那女子请到算命摊前坐下,“姑娘稍坐,且容贫道算上一卦。”取出三枚铜钱,交给那女子,请那女子丢入卦盘。算命摊一分为二,左边是沙盘,右边是卦盘。那女子依言将铜钱丢在了卦盘上。
刘克庄一门子心思都在那女子身上,靠了过去,在近处旁观。
算命先生看了一眼三枚铜钱的卦象,略作沉吟,道:“燕子单飞绕楼堂,凄凄姊妹度何方?倘若贫道没算错,姑娘所求之事,当在寻人,且姑娘寻找此人,已有一段时日了。”
那女子听见“姊妹”二字,眼睛里有了亮光,道:“请问大师,我该去何处寻人?”
“你所寻之人身在何处,贫道不敢妄言。若是求福求子求平安,你大可去佛寺祈求。若要寻人,你可去另一处地方试试,或能有所助益。”
“还望大师指点。”
“此乃天机,不可让旁人听去,你且靠近来。”
那女子倾身挨近,算命先生在她耳畔低语了几句。
那女子秀眉微蹙,道:“当真灵验吗?”
“姑娘莫问,信之则灵。切记,此乃天机,不可为外人道也。”
那女子点了点头,将算命先生的话默记于心,站起身来,取出一个一面绣着金丝鸳鸯、另一面绣着一个“夏”字的荷包,欲付酬金。
算命先生摆手道:“贫道薛一贯,测字算卦向来是先灵验后收钱,不灵验一文不取。每月初一、十五,贫道都会在此测字算卦,姑娘若有心,待灵验之后,再来酬谢不迟。”
刘克庄在旁听得,朝那“一贯一贯”的幡子看了一眼,暗暗不屑:“嘴上说不收钱,却偏要提到一贯,真是不要脸。”
那女子道:“我怕以后没机会再出城。”解开荷包,留下酬金,放在卦盘上,不是铜钱,而是一颗珍珠。那珍珠光洁圆润,一看便价值不菲。那女子向薛一贯施了一礼,道:“多谢大师。”
薛一贯道:“姑娘照贫道说的去做,定能消灾解厄。姑娘慢走。”待那女子一转身,他立马两眼放光,抓起珍珠,準备放入腰间囊中。
一只手忽然从旁伸来,一把抓住了薛一贯的手腕。薛一贯擡起头,看见了刘克庄。
“好你个算命的,随便几句糊弄人的鬼话,就敢收人家这麽名贵的珍珠!”
“这位公子说笑了,贫道测字算卦,专为消灾解厄,哪里是糊弄人?”
“你口口声声说先灵验后收钱,却不等灵验就收人财物,这不是糊弄人是什麽?”刘克庄一把夺过薛一贯手里的珍珠,回身道,“姑娘……”
他想将珍珠还给那女子,一转身却见那女子已经走远。他想追那女子,脚下刚一动,却被薛一贯一把拉住:“我说这位公子,别人辛辛苦苦挣来的算卦钱,你光天化日之下也敢抢?”又大声嚷嚷起来:“快来看啊,有人抢钱了。”引来不少路人围观,宋慈也走了过来。
刘克庄气恼不已,道:“大家来得正好,这人说什麽神机妙算,其实是装神弄鬼招摇撞骗,大家可千万别上他的当。”
“我薛一贯一向神机妙算,凡在我这里测字算卦的人,没一个说不灵验。”
刘克庄冷哼一声,一屁股在算命摊前的凳子上坐下,道:“好啊,你既然这麽灵验,那就来给本公子算算!”
薛一贯却道:“日头已经偏西,我住处离得远,该回去了,还请公子把算卦钱还来。我初一、十五在此测字算卦,公子真要算,十五再来吧。”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