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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 生日(2 / 2)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就凭我……是他、唯一的意定监护人!——”

我被他甩开跌倒在地,堵塞的大脑里净是脑浆晃荡,愣是花了好几秒去反应什么是意定监护人。

*意定监护是指成年人在清醒时,选择一个自己最信任的人,亲属或者非亲属,书面指定其作为被委托者,成为自己部分/完全失去民事行为能力后的监护人,来照顾自己的生活,处置自己的财产、权利等的法律制度。

“哎别打了!别打了!!不好意思啊宋老师,我现在就带他走,他可能是那天在医院受什么刺激了、净说胡话,抱歉抱歉……”舍友拽着我一个劲的往外走,而我像是死了一样没有动静,只有脸颊上的擦伤在渗血。

我不太想动,脑海里净想到杨桦和宋某在那庄严静谧的公证所,众目睽睽之中,互相签下那一纸意定监护协议书的场景——好像,和结婚也没有太大的区别。毕竟是这片国土,毕竟是同性恋啊,还能做到什么地步呢?……我又能做到什么地步呢?也就只能在这像个傻瓜一样叫嚣一下,失去了理智,就拿自己的情感毫无办法罢了。没有人会信完美的杨桦和我这种人是共犯,就像没有人会信他能死而复生,再支付我那个未到账的临别吻。

杨桦……你拉着我犯下这场完美的弥天大罪,却这么一死了之,留下我一个人,自首都无处可去,能为我定罪的人都没有。

舍友把我拎到了医院,把一声不吭的我拽去处理外伤,帮我补号前微妙的看着我欲言又止,还是忍不住叹了口气,我心里了然,说了句不用,然后打开手机里的电子医保卡,递给他。舍友无语地给我竖了个大拇指,吐槽:“你也是懂我意思哈,我都不好说你这是疯了还是没疯。”

我只扯扯渗血的嘴角,无所谓了,清醒地做些蠢事,被人当作疯了也好。

“既然这样,现在就带你去看看这儿的内伤吧,让我赶紧给宋老师一个交代。”他回来,戳戳自己的脑袋向我示意,又把我拽去了精神科。一进门,是我在杨桦病房见过的那个医生,舍友把事情一五一十地同他讲了,这个穿着白大褂的中年男人看着我,问:“他说的是真的吗?”

我点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你说的、有关于杨桦的也是真的吗?”

我说:“是的。”

他面无波澜地往后靠了靠,十指交扣放在身前,缓缓地说:

“这样啊……我们在临床上确实有过这样的少见病例,亲眼目睹他人死亡的患者,可能会出现臆想关联的症状:通过幻想自己和死者有实际上的关系,以这种负罪感、或者说参与感来缓解自己的恐慌和不安。但根据实际情况来看,他们两者之间是毫无关联的。”

杨桦是我的癔症。

他其实就是这个意思。

我就这么惶然的抽动了一下肩脊,出了个没有声的笑,不知道有什么好说的。我当然不会信他的话,就像我一向信赖自己的思维逻辑,我不认为癔症产生的记忆能这么没有漏洞。但我也只能麻木地瞪着他,感觉手上的知觉有点链接不上,幸好这庸医心有自知之明,他给我开个安神的中成药,然后把我舍友支出去,换了个姿势看我。

双手彻底没知觉了,我感觉自己的视野又要往上飘,飘到看见我自己——突然被他拍了一下:“醒醒!我知道你不信。”

意识回笼,我平淡的看着他,直到他开口:“唉……杨桦是我两年前收诊的病人,从没换过医生。他每次来都很配合治疗,关于病情和身体感受之类的一律交代,但——除了他母亲的部分经历,我对他一无所知。我知道,他有很多秘密。”

我忍不住冷笑,刚刚因为涂药有些愈合的嘴角又传来刺痛。他倒是有很好的职业素养,从容不迫的样子更让人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但是干医生这行的呢,尤其是我们精神科,有一项最基本的原则:病人不愿意透露的秘密,绝不能问;病人已经向我们透露的秘密,绝不能说。在没有病人明确同意的情况下,我们甚至不能将之作为病例来匿名使用。同样的,任何人说的有关病人的事,都不能作为我们诊治的根据。”

“所以……你明白吗?保护患者生前死后的秘密,是我们的医德。杨桦到底认不认识你,跟你有没有那种关系,我都不会做任何判断。他已经是离世之人了,死者确实不会说谎,但同样的,真相对于死者毫无用处。只希望你能好好地配合我们,遵守医嘱、把自己‘治’好。”

这个中年男人表情平静,我不知道他是否对杨桦有恻隐之心,只知道我跟杨桦的那点关联,彻底地随他死去而消弭了。

我拉开门离开的前一刻,医生又喊住了我:

“哎,最后奉劝你一句,别把心病当黑死病——老从死人身上找原因。”

我还能有什么心病呢?不过是很早就把心剥了出去,留了点藕断丝连的神经,现在也快坏死了。

刚走出诊室,在药房前找到舍友,他正拎着我的药在惊奇的刷着手机,我凑过去,他就让我快看自己的手机:“快上网看啊!杨桦的账号有定时发布!”

网络上的账号要亲属去提供死亡证明才能进行彻底的删除,在那之前,他的账号仍然可以正常运作。今天刚刚结束的葬礼,姓宋的显然没有空闲来处理这些后事。

这样想着,我打开手机软件,熟练地打开杨桦的主页,看到了那篇独属于杨桦的回忆录,至此——关于他的一切真相,终于开幕。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致我身边的每一个人:

早上、中午、晚上好。

我不清楚这篇定时发布的文章被大家看到之时,网络上是否已经发布了我的讣告,但这不影响你们来了解我的想法和选择。作为一个病人,其实我也想过要不要发这些东西来散发负能、或者说哗众取宠,但是再想,还是觉得自己该在世上留下些什么。

就算为了我的爱人,尽可能不要那么难过吧。」

这是那篇回忆录的开头,我直接转录到了我的记叙之中。再接下来,杨桦讲述了自己童年的故事,以及自己母亲的苦难,我前面的记述也有许多参考了他本人的叙述。但杨桦是个狡猾的人,我无数次地意识到他这个“优点”——他隐去了母亲诸多的疯狂行为,只用“妈妈对我十分冷淡,甚至对我有些神经质的管护”这么句话来一笔带过。同样的,他只字未提自己对继父扭曲的情感,单单讲述了发觉自己是同性恋的契机。这样悲剧中可恨的、容易引起争议的部分就被减弱了,人类的惯性思维会自动把这些情节归类,归类成一个悲哀的背景,然后……看向杨桦想让他们看的地方。

没错,这篇玩弄信息差的回忆录,也只是杨桦计划中的一部分。

「妈妈也被劝进过精神病院,我去看望她时,对面床的阿姨总会死死地瞪开双眼,盯着我看,有次我经过她,她甚至啸叫着来撕扯我的衣服,喊着:“回来——给我回来!!——”然后她就被几个护士按住,一针扎进她的胳膊,直到她昏迷着被塞到铁窗格的隔间里。

还有许多空的床位,但妈妈办入院的时候,分明是说床位爆满的。我很奇怪,就问过其他床的病人,但他们一概都不回答。只有一个年轻的护士姐姐悄悄跟我说:“那些人啊……是来占个位置的,他们没有病,但是他们做了不能被原谅的坏事,就得来这边躺一下,让人原谅。”我问是哪里的人,她笑了一下,手指往上空戳了戳,大概是在戳病院上空笼罩的那团透明的云。

病院里到处都有哭声和尖锐的吵架声,以至于我后来每次去喧闹的地方,我都会恍惚地想起那些疯子,想起那些要么癫狂暴躁、要么死寂如灰的行尸走肉们。也不知道为什么妈妈很快就出了院,只记得父亲很生气,他那么彬彬有礼的人,也会在医院破口大骂:“我根本就没有在那张纸上签过字!你们凭什么擅自主张给她用那个药?!你们这群草芥人命唯利是图的畜生!——”

……我太讨厌那个地方了,与其让我住在那里,还不如让我去死呢。」

这是杨桦抛出的第一个火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精神科里越来越多的青少年患者,使得这方面的问题一直在酝酿、沉积,当60、70后不得不逐渐将权力下放时,新生代的声音也会越来越尖锐,他们将成为杨桦的火铳。当第一颗子弹飞向了康宁医院,投机的枪声自会响起。喜爱他的人们会被他刻意的表达所引导,以为他选择自杀,一定有“康宁医院里就像个地狱”这个因素,不然、他怎么会在转院的前一天“刚好”选择自杀呢?

可日历上的3月14日,为什么画了一个红圈?

对于毫无愧意的背德者,应该送上什么惊喜?

——这是一场纯粹的谋杀,杨桦对自己的蓄意谋杀。

「后来,我在高中认识了他。我的人生总是很痛苦,我却会忍不住地去表现出开心的样子,并不是刻意,只是我觉得“表现痛苦”对我来说反而是件辛苦的事。像和朋友相处时,他们笑着讲起什么东西,我很明白“表现高兴”的方法在当下是“和他们一起笑”,但是我要如何“表现痛苦”呢?我该瘪着嘴、还是流眼泪?如果我做出这样的表情,朋友们也会感到痛苦,并不会改变我“很痛苦”的常态,既然结果都是一样的痛苦,那就没必要以他们的开心来作为代价了,对吧?所以,哪怕他说喜欢我,我也没有感到什么真正的幸福,只有一时的小小喜悦,催促我做些深情的举止。

这不是任何人的错,只是从组成我胚胎的那群细胞开始,就没体验过幸福:它们是一群在我母亲肚子里厮杀、抢夺我母亲本就贫瘠的营养才活下来的,一堆辛苦的、自私的、卑劣的细胞。

不过他对我来说确实是不一样的,我的“宋应星”无法带给我幸福,却带给了我不一样的东西。

亲爱的,我知道你肯定会看到这篇文字,虽然我给你留了录音,但你是我在这世上唯一有些不舍的人,还是想多给你留些东西……不要太难过,我终究会死的,现在也不过是提早了些。

你从好早以前就很孤僻,不交朋友,不去玩乐,只知道往学校的图书馆跑,经常见不着人。所以你主动给我写信的时候,我真的吓了一跳——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后来才知道,你这家伙仗着自己脑瓜聪明,自恃才名地把别人都当幼稚小孩儿呢。

我算是幸运儿吗?让你意外发现了幼稚小孩们之中的例外。不过你确实很聪明,我从未质疑过这一点,那些我怎么都搞不懂的公式你一看就能理解,一用就能记住,学校的理科课都是你的个人方法展示课啦。为什么你这种人会喜欢我呢?我真的抱着这个疑问好久好久,每次问你都是吭哧着答不出来,脸涨得通红,害得我也没法逼问下去了。是我长了副好看的皮囊吗?还是我当学委的时候太有责任心了,给你这个外来客帮了好多忙?哈哈……至少在想到你的时候,想到你傻乎乎地喜欢我的时候,我是会有一刻欢喜的,我真的在笑噢、现在,不是假的。

不过你现在好很多了,聪明的人不仅能学会理论知识,人情世故也学得很快——尽管你不愿意把时间浪费在这种事上。要是能学会更好地照顾自己就好了,你老是沉浸在研究里忘记吃饭,或者答应了别人某个任务、废寝忘食也要完成,这些对身体不好。高中的时候别人都去打篮球了,只有你非要拉着我去图书馆,你知不知道那个时候很多人都笑我们:那俩男的跑‘书中黄金屋’幽会去了,可害得我愁了好一阵。以后你就好好地运动身体吧,反正书里没有‘黄金屋’、没有颜如玉,也没有我了。我可不想自己在黄泉路上走着走着,还没上望乡台回头看你,你就跑在我背后烦我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这家伙年少有志,我相信你能让人类在星空中更加畅意地遨游的,一直都坚信着。毕竟你年纪轻轻就能得到那么多奖项,我看到好多前辈都焦虑得红眼了,你真是凭本事不守规矩。所以啊,你可得抱着我那一份努力下去,不然我就白死了。

……果然人在生死之际,总会想些生命中的美好来麻痹痛苦和恐慌啊。

我这辈子的美好太少了,就算有,也总是因为病症闪回到过去,被那些可怕的瞬间污染。记得我在意大利救下那个女孩儿时,歹徒划伤了我的胳膊,我却没有反应过来而着急去整理她的衣裙,结果就让血染脏了。我吓了一跳,苦笑着给她道歉:对不起,我不小心弄脏了……

应该是失血晕眩,我当时恍惚着,想到了那么多年前,肮脏的我站在蹲着的妈妈面前,就像当时哭泣的女孩儿站在蹲着的我面前——那年的妈妈在笑,当时的我也在笑,脏的是我身上的尘土、是我的血……真像啊,像得令我作呕。

好可惜,我本来能享受一番,救下那个女孩的成就感的,要是当时没有想到不该想的东西就好了。但是我总这样,好像我一旦有些开心起来了,脑海就会敲响警钟,把那些痛苦回忆一遍遍地重映,直到我重归痛苦的怀抱。我有时也忍不住想:听了大半辈子的“我命由我不由天”和“成事在人”,那我这一生的痛苦,岂非是每一个过往的我咎由自取了?

我做错了什么吗?我错在欺骗了幼儿园的朋友、妈妈很爱我;我错在欺骗了那些男同学、我违心的说自己喜欢漂亮的女生;我错在欺骗了身边的亲朋好友,笑着应和的我心里却常觉痛苦恶心……是这些对吗?是我撒了谎、是我伪装、是我不真诚的错。还是说,我压根就错在了出生于这个世上?

不会了、不会了……我不再说假话了,不再假笑了好不好?为什么不放过我,让我忘了过去的事情,忘掉那些遥远的瞬间,为什么不让我解脱?

原来做错的人不一定会受到惩戒,原来做对的人也还是会蒙受苦难。」

这是杨桦抛出的第二颗火星。

“他自杀一定还有抑郁症的原因!”“原来精神障碍是这么痛苦的吗?”诸如此类的想法会产生在健康的看客心中。这下好了,前面提到的康宁医院,现在可更加丑恶了。而那些有过精神病史的人,也要更加共情杨桦,为杨桦、更为自己哭诉正义了。

杨桦用语言为自己造势,人们的感性和共情,将会给他带来热度,更何况他和宋某的纯爱故事,又得赚好多人的眼泪。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说那些念叨了一辈子的事,说回他吧。还记得高考假的时候,我本以为没有考到同一城市大学的我们,很快就会渐行渐远,但他竟然极速考下了驾照,约我去酒泉观看火箭发射。

“我本来以为还要好多好多年以后,我才能亲眼看着火箭升空呢,谁知道批我保送的那个教授刚好就在做这个民营火箭公司的项目顾问——啊……真好哈哈哈。”

他当时在大夏天的黄沙里穿着冲锋衣,站在车外边高兴得跳脚,那天的阳光不烈,只是风沙大,我怕风,就坐车里探出窗外看。

“5——4——3——2——1!!”他跟着远方的广播声一起倒数,我哭笑不得,想笑话他这种时候绝不耳背,千里耳连那么小的广播声都能听见,却被卷起的巨大烟云吸引住了目光。

那是我第一次抬起头,真真正正地看见天空。学艺术的那么多年以来,我画过浅灰蓝的、春日青的、甚至桔黄的天空,却从未描绘过那样的画面:火箭远看像又细又长的火柴,长长的炽热的尾焰无比地亮,亮成一道纯白,在遥远的轰鸣声中燎开天空的幕布。随大气摩擦而脱落的保温罩是幕布的碎屑,一点点洒向大漠,在半途中就燃成了灰。

天穹的背后,看着充满了神圣,那种我生来就与之相反的概念。

我想,生于泥沟中的蛆虫,若能生出看到天空的眼睛,也一定会向往飞上寰宇吧。

更何况是人类这种野心过剩的生物。

我的心脏在那时跳动得格外清晰,却不急切。那兴许不是爱情,因为我并没有感到所谓的怦然心动、和什么甜蜜的幸福,但我忽然觉得:我的野心扭曲而膨胀,我有了想做的事。就这样做吧!我第一次听见自己内心的声音。反正无论如何都习惯了痛苦,那至少也让我疯魔一回,清醒地痛苦到最后。

可是生来就没有翅膀的蛆虫,要怎样才能去往天空呢?我有自知之明,心中总是有无尽的情感沸腾,用神经质熬煮着灵魂的我,是不可能追寻什么真理、创立什么事业、为自己创造翅膀的。于是我又回头去看他,他靠在车门上,我好像也能听到他的心跳,这个喜欢着我的天才使我想到了一个办法——

让飞鸟,将蛆虫吞入腹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感谢他为我的人生带来了如此巨大的转变,很抱歉我对他的爱、远不如他对我这样纯粹。

为了让飞鸟吞下我的整个人生,我得想个办法让他名正言顺。我的财产、权利都是中国赋予的,所以去国外结婚无法起到作用,尽管那很浪漫。虽然我和家里的亲戚们都不熟络,他们也一向对我这个野种不闻不问,但我必须确保自己想要留给他的东西都能准确无误的属于他,除了自书遗嘱,我还要让他在道义上也名正言顺才行。幸好,我找到了“意定监护”制度——签了书面协议后,在我部分或完全失去民事行为能力时,他必须要负责照顾我的生活,处置我的财产等。

这是我能找到的,让我们的关系在国内法律层面最亲近的方法了。因为我们不能结婚,没有共同财产权和继承权,甚至于签了意定监护,他也不能继承我的遗产,这方面仍然要靠我的遗嘱才能实现。不过这样也够了,他始终愿意尽照顾我的职责,总不能被人指摘道德上的继承资格了——虽然我也不会让他浪费心力来照顾我太多,我其实不习惯被人照顾,除非迫不得已,我肯定会在失能之前就痛快干脆地死。」

这是杨桦抛出的第三颗火星。

国内的同性恋立法问题也存在了很久,在许多人的观念里,立法带来的权利好像会让同性恋彻底风靡,却总忘了法律的权利义务相统一。同性恋们从来都被否定了“尽法律义务”的可能,到头来……有人在守道德的忠贞,有人却在爽未立法的重婚。当然,漫长历史留下的思想沉疴不会这么轻易地让人清除,杨桦这颗火星也不过是让同性恋群体叫嚣得更有理有据些。

焦点、争议、热度……

76亿人里有76万个千里挑一的天才,哪怕是13亿人的中国人里都有13万个。

要怎样才能让宋某从中脱颖而出?

在信息时代,有流量的天才、一定会比没流量的有更多机会。伟大的天才不能背负“炒作”的骂名,但卑劣的、死去的杨桦可以。杨桦已死,他带来的热度、吸引的目光,会尽数倾注在他最亲近的爱人宋某身上。

为什么要花那么多篇幅来回忆姓宋的?

为什么要刻意地提到他的性格、能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除了杨桦的深情,还是他为宋某这个天才,写的一封面对所有人的、隐晦的征召信。他把宋某塑造成了一个天赋异禀、实力强大,却又桀骜不驯的人,这在以往的时代只会绊跟头的形象,却完美的符合了现代风尚……看啊!这是一个长得帅气的天才、他极其聪明、孤高自傲,从不将陈规旧矩放在眼里,他还深情专一、痛失所爱、极富悲剧色彩——多么值得仰慕啊!

因为我们年轻的时代,娱乐至上,个性至上,强者至上。

人们把“慕强”当作理性和高贵,于是杨桦为宋某挡上“绝对强者”的反光镜:只把“强者”的力量反射进那些人的眼睛,他们狭隘的视野就会把强光当作“头狼”,作忠诚的信众了。

我突然感到毛骨悚然。

「他是个跟我一样爱作比喻的人,我们一致认为类比思维是人类最基本的认知方法,但和他那些艰涩离奇的暗喻相比,我最喜欢的还是那个浅显的直喻:他说我是他的月亮。

我当时没有回应这句话,后来我们一起观赏那无色而璀璨的星空时,我也没有说,在他徜徉于浩渺银河时,悲观的我却只在想——那些发光放热的星星里,也有许多是死亡的星体啊。如果一颗死星都能放出光热,那我就再坚持坚持着当他的月亮,用我这一身坑洞,反射他所有的光。

我是一个生来羸弱的野种,是我母亲一生苦难的缩影,是一个癫狂的亡命徒。但正因为我如此卑劣,如此低微,我才会萌生这个荒诞的执念……无论如何,我都要向那缀满高尚与伟大的浩瀚寰宇——抵死一触。

即使我不能亲身以往,即使、要殉葬我的一切。

……

我有一个小小的妄想。

我想要他和我的名字一起——响彻整个宇宙。」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杨桦真正决定自杀的原因不是病症的痛苦,不是不敢去住精神病院、更不是要给我这个小人物什么“惊喜”……他只是想用自己的血肉,铺一条向上的路。

他深知即使是姓宋的那样的天才,只身一人都难以通向伟大,所以他要宋某踩着他的血肉,驮着他的骸骨,一步步地走到那最高尚的尽头……是啊,杨桦那么能忍的一个人,二十多年的痛他都熬过来了,怎么可能说倒下就倒下呢?他只是在等这个契机,等这个契机引爆他整整五年的筹谋。倘若姓宋的日后扬名立万,世人都得在他的背景故事里,署杨桦的名。

文章很快万赞,转发和热评不断地增加着。我想他在运筹人心方面实在聪明,一字一句并没有谎言,只靠详略取舍的信息差,就能引导那么多人走向他划好的路线——而这一切的完成条件,都是他的死亡。

死人没有动机。死人无法利己。

因为他已失去意识,故不能揣测他的意图;

因为他已死于现在,故不能预估他的未来;

因为他已奉献所有,故不能计较他的过往。

于是,死人无懈可击。

我恍然大悟了杨桦身上诡谲的魅力从何而来,是世人让他、让这癫狂者筹谋,淫秽者圣洁。

“如果康宁医院都只能是地狱、是腐朽者的挡箭牌,那精神病人到底该何去何从?”……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又一名少年在戒同所中遭到虐待,在杨桦之后,我们还将见证多少悲剧?》……

“资深心理医生、带你一起分析杨桦‘记忆闪回’的背后原理——”……

【“水性杨花”?!请停止对性侵事件中受害者的污名化!】……

男女平权、精神障碍治疗、同性恋立法,这些本就严峻的社会问题,因为杨桦之死再度冲上热门。

医院方面也很快放出了监控录像,澄清没能阻止杨桦是因为他没穿病号服,神智清明、行动轻便,让护士误以为他是病人家属。9楼的天台为方便病人放松心情,也一直有开放观景,只不过病人要有家属或医护人员陪同。而录像里的杨桦走到围墙边,看起来只是一边打电话一边欣赏远方的街景,甚至到他突然翻过围墙,护士们才转过头看向他。那道穿着白衣黑裤的身影就这样一晃、消失了——没有丝毫犹豫不舍。

他筹划这场阳谋已经太久。

他期待这场解脱已经太久。

新闻是什么内容很重要吗?这几个话题反反复复地起来又下去,坐在高塔上的人也只是看波浪起伏,何曾下过水呢。人的一生只有一次死亡,杨桦用这个代价换来如此宏大的一个局,之所以令人震撼,只是因为死亡不是他的终点,而是起点。

后来回到了家,我无所事事的收拾起家里的物什,似乎是准备清理什么源自于死人的晦气。但我扑了个空,我和杨桦几乎从不在社交软件上交流,从不在任何节日互送礼物,他更是没来过我家,我能从他那里带走的好像只有一个个潮湿的吻,然后回到家,发现它们像被植物蒸腾过一样不翼而飞。

我以为自己要清扫什么,才发现他什么也没留。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写给他的纸条撕碎了,替他占座的《真题》被他归还,咖啡喝掉了、偷拿的那颗纸星星,也不见了……连他临死前从我手上抢走的那根烟,他都完完整整的还给我了。

突兀的,眼泪从我的眼睛里争先恐后的涌出来,我独自一人在家里嚎啕大哭。一直哭、一直哭,好像是我欠了老天爷十几二十年的眼泪,今天一口气还了债,它就会放我去黄泉路上找他。等我闯过了鬼门关,到了那忘川河上,我要拽着他的手喊:“杨桦,你的肉体都烧成灰了,我要你的灵魂好不好、我可以的、我可以懂你的悲伤和痛苦的!我可以和姓宋的一样、不,比他更近的拥抱你的灵魂啊!!——你不要死……可以吗?”

杨桦这个人又会说什么呢?其实我料想得到,他会用那一贯平和的微笑,宣告对我的判决吧。

“你在得陇望蜀呀,学弟。”

只是我实在不喜欢历史这门文科。

杨桦的肉体是我的陇右,他的灵魂是我的西蜀。可数千年来,能真正去得陇望蜀的却只有那唯一一个汉光武帝,多年后生的我再如何失魂落魄、执迷不悟……都只能算是一个“用典”。

当我真的意识到他死了,再也不会听见他的声音,看见他笑着哭,从别人口中捕捉到他的名字……我才觉得,原来我形容他在我这讲宋某是一种刻舟求剑,完全是错的——那个在记忆的船舶上,一遍遍刻下划痕的人,是我。

不然,我就去买上一包黄梁吧,煮开了让我做场大梦,梦我和他不可能的海誓山盟,梦这现实人间才是一场梦中梦,我要永远不醒。

可是黄梁不甜,现代的人们也不把黄米当主食了,人们不做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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