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都交给我,师尊你撑住。
席风不再耽搁,将白藏交给洛无欢,只身上前对阵松亭雪。
不能杀他,但要尽量燃尽魔气。
赤金色火焰在席风手中盘旋燃烧,照亮他们所处的一角夜空,将松亭雪的脸映得如同鬼魅。
夜晚的海风有些凉。
松亭雪再次抬手按弦时,席风的焚骨天火已经出手。夜风将赤金色火焰吹得更猛烈,带着摧枯拉朽之势向松亭雪扑过去。
琴音随后荡出,将焚骨天火碎成无数火星,天女散花般洒满夜空。
席风毫不犹豫,再次燃起火焰攻去。
一时间朝露岛上空火光熠熠,亮如白昼。
心魔虽然无法被焚骨天火伤及,却也是面露惧色,不停地在松亭雪耳边说着什么。
唐烬在下面目眦欲裂:放开我师兄
忽然,一道尖锐的笛声响起。
这声音实在算不上好听,刺得人头皮发麻,旋律也毫无章法,非常怪异。但席风却惊讶地发现,松亭雪身上的魔气在这笛声的引导下,像烟雾一样逸了出来。
紫黑的颜色,袅袅盘旋。
这是席风头一次见到魔气的实体,不禁诧异地看向笛声源头。
漫天火光花雨中,竟是惊澜在吹奏那支骨笛。
没时间细究,席风急忙再次使出两道焚骨天火,配合着惊澜的笛声,将松亭雪身上的魔气燃烧殆尽。
心魔消失,松亭雪的眸子也褪去血色,继而失去意识,跌了下来。
席风刚要去拉他,就从下面冲上来一个浅紫人影,牢牢接住了松亭雪。
师兄唐烬泣不成声。
他没死。席风没心思管他们,丢下一句算作安慰就赶忙折回去查看白藏的情况。
白藏已经彻底晕过去了,洛无欢揽着他,手指搭在他腕上,一脸凝重。
席风心里咯噔一下:怎么了?
离满月还早着,他的神魂怎么会这么弱,修为也不如往常。洛无欢皱着眉头质问席风,谁伤了他?
席风赶紧把自己在试炼塔中与天魔血战的事告诉他。
由于师徒同命契的缘故,那些伤都被转嫁到了白藏身上。
洛无欢却摇摇头:不对不对,师徒同命契不会转移神魂之伤。
那就是白藏之前受了伤,却没告诉他们。
想到这,席风心里一紧,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他总是什么都不说。
总是一笑置之。
每次有危险都挡在前面,保护所有人。
他就算不会死,也会痛啊。
席风现在仍对山洞里那个雪夜记忆犹新,白藏缩在他怀里睡睡醒醒,无意识地痛吟出声,虚弱得像一个雪人,一触即化。
可第二天,他又像没事人一样笑着说,我去给你找吃的。
就算他在四千五百年里把痛熬成了习惯,席风却不能习惯。
大概是席风的表情太过难看,洛无欢有点被吓到,拍了拍他:别紧张,白藏没事,等一会儿应该就醒了。
说完就把白藏塞给他:你带他找个地方休息,我和惊澜去叫人。
这个明音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朝露岛闹了这么大动静,竟然一个人都没有来。
之前打个夔牛不是都搞得人尽皆知么。
洛无欢骂骂咧咧地走了,席风却根本不想管这些,小心翼翼地把白藏抱起来,找了个完好的房间便进去休息了。
房门关上,将一切喧嚣都隔绝在外。
席风守在白藏床前,握着他的一只手。
已经暖了很久了,却还是凉。
看着他脆弱的睡颜,席风有点怨焚骨,怨他复活白藏,让他经历了这么多的人间困苦。
但又感激焚骨,送白藏来到他身边。
席风执起白藏的手,低下头去,在骨节上印下蜻蜓点水般的一吻。
或许是他的呼吸太烫,烫得白藏睁开了眼,痴痴地望着他。
师尊。席风赶紧放下手,你感觉怎么样?
我没事。白藏果然道。
微笑的弧度都与往常一模一样。
但眼神又不太一样。
就是我好像看不见了。白藏的笑容出现了一丝裂痕。
什么?!席风立刻倾身去查看白藏的眼睛。
没有伤口,没有红肿,一如既往的温柔好看,却独独缺了些神采。
席风把手在他眼前晃晃:一点都看不到吗?
白藏这会儿倒是很老实:嗯,灰蒙蒙的。
怎么回事?是被松亭雪伤到了吗?席风慌乱地去摸白藏的储物袋,有没有药?我给你拿药。
应该不是。白藏却一点都不急,可能是被画境制约了。
画境制约?
什么意思?
白藏解释道:画魔为了保护自己而设的一种禁制,当画境中出现实力强大且有可能破坏画境的人时,就会触发禁制,在一定程度上制约这个人的实力。
顿了顿,又笑了:刚才我想直接用焚骨天火烧了朝露岛来着,可能因此触发了禁制。
可我也用焚骨天火了。席风仍旧有些怀疑,师尊别骗我。
我哪有骗你?白藏忍不住笑出了声,我保证,最迟离开这个画境的时候,一定能恢复。行不行?
57、明音渡(十八)
席风没应声。
不知道刚才白藏发现自己看不见的时候,心里有没有害怕,倒是他的心跳现在都没平缓下来,额头上冒了一层虚汗,要不是人在床边坐着,或许就已经晕过去了。
可白藏不仅没什么反应,甚至还反过来哄他。
窝心。
见他半天都不说话,白藏又探出手指摸索了一下:席风?
燥热的手背被一点冰凉触上,席风心里一酸,急忙反握住白藏的手,带着鼻音道:在呢。
你不会哭了吧?白藏轻轻搔他掌心,喟叹,太可惜了,我看不见。
我才没哭呢。席风瓮声瓮气。
白藏用离散的眼神看向席风,却仍是灰蒙蒙一片。他暗暗将神识铺展出去,才模模糊糊看到了席风的表情。
他的确没哭,但整个人都垂头丧气的,时不时抬起眼眸将白藏上下打量一遍,像是在确认他的完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