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风和白藏便麻溜地滚了。
这一条路走不通,也想不出还能有什么办法。师徒二人又在城中转了一圈,没有其他收获,只得在天将黑时回到了京花苑。
金乌先生的吟月宴已经准备就绪了。相较昨天那一场,这吟月宴排场不减,但更风雅清致,更是置了流觞曲水在大堂中,对酒赋诗。
故而今天这一场,来者地位更高。有早到的宾客,已经三两入座,低声谈论着昨天月公子的演出失误。
听说,是月公子身体抱恙,手指受了伤,故而没有弹好。
也不知道月公子恢复得怎么样,今夜能否得听天籁。
唉,既然受伤了就该好好歇息,待好彻底了再奏也不迟。
可怜他也是身不由己啊。
看来金乌先生已经为昨天的事找好了借口,并且完美地掩饰过去了。只是他所图为何呢?他心里再清楚不过,月公子今晚的演出一定还会搞砸的。
另一边,小石头已经为月公子穿戴整齐,打扮好了。
见席风和白藏回来,小石头急忙迎上来:找到办法了吗?
席风摇摇头,少年的嘴巴立马就耷拉了下去:唉这回算是完了。
一袭红衣的月公子坐在床边,对即将发生的事一无所知。
白藏从纸婴堂出来就一直没说话,现在看着月公子,忽然道:如果我替他呢?会立刻被发现吗?
他和江揽月的身形倒是相差无几,再戴上面纱,应该可以糊弄一二。就是不知道在这些纸人眼里,他们究竟是什么样子,能不能蒙混过关。
小石头眼前一亮,看着白藏:真的吗?我觉得行!
那就试试。
月公子的衣服刚穿上就又被小石头脱了下来。有趣的是,这衣服明明是纸做的,穿到白藏身上,就成了柔软半透的轻纱,层层叠叠,隐隐约约,带着一丝欲语还休。
面纱也戴上,垂下来刚好遮住白藏颈间的疤。小石头拿起朱笔,在白藏的眼尾点了一颗红痣。
太像了!他欢呼道。
席风摸着下巴,将白藏上下打量一番,心想师尊明明比那个纸糊的家伙好看一万倍好吗。
那一会儿就由我替月公子登台吧。可能是衣服太透,白藏颇为不适地扯了又扯,小石头,你说说我该做什么。
小石头从琴架上把月公子的琵琶取下来递给白藏:也没什么,弹好琴就行了。今晚的曲子是《塞上曲》。
白藏抱着琵琶,忽然沉默了。
席风好像明白了什么:师尊,你会弹琵琶吗?
不会。
这是一个很棘手的问题,他既不会弹琵琶,也没听过这首曲子。
白藏扶着额头问小石头:谁会弹这个曲子?赶快找来弹一下让我听听。
你要现在学?小石头非常惊讶,这曲子可是很难的,现学怕是来不及。
听一遍就行,快去。
只要听过就好办,到时候可以用法术来复现演奏,白藏只要做做样子便好。
没想到小石头说道:我会。
这次换席风和白藏惊讶了。还以为小石头只是个侍童,没想到居然也身怀才艺。
小石头得意道:哼,我会的可不比月公子少。
于是他便抱起琵琶,将《塞上曲》完完整整演奏了一遍。
哀哀思念,悲之切。
白藏用法术将琵琶曲收录妥当:这回应当没有问题了。
小石头又教了白藏抱琴的姿势,和几种指法,足够他在台上做样子用了。
这一来一回,又耽误了不少时间,外头有人来催,小石头便赶紧送白藏去前面候场。
曲水流觞,映月风情。
席风站在台下人群中,目不转睛地盯着白藏。
他坐在一树梨花边上,雪白花瓣扑簌簌落下,更衬红衣灼艳。琵琶上有金色的流光闪烁,是白藏的灵力在自行弹奏。
在座的文人骚客无不陶醉其中,赞不绝口,更有人一掷千金只为博美人一笑。
金乌先生款款走来,将银两纳入怀中,假笑着应承了几句。可当他转过身看向台上白藏时,表情却瞬间变了。
随后离开了前堂。
席风心道不妙,立刻跟着离开,果然见金乌先生匆匆忙忙去了月公子的院子。
他踢开房门,直奔卧房
屋里空空如也,月公子不见了。
33、颜如玉(十一)
想来是小石头提前把月公子转移了,这小少年机灵得很。
金乌先生回过头来,看向席风的脸上写满了愤怒:把月公子交出来!
席风闲倚门边,笑道:月公子不是在台上吗?
那是假的!你们这些烂人金乌先生的纸胡子被他自己吹的猎猎响,我迟早把你们全都毁掉!
看得出金乌先生是真的非常着急,顾不得再跟席风拉扯,就气急败坏地出去找人了。
席风便又回了前边,等着接应白藏。
这次吟月宴的演出总算没有搞砸,小石头的曲子广受好评,轻纱遮面的白藏也吊足了宾客胃口,一直到他退场,前堂里的人们都还欲罢不能,叫着再来一曲。
开什么玩笑,白藏连一个音都弹不出来。
从台侧下来,席风已经等在那里了,主动接过白藏的琵琶,又伸手扶了一把,免得他下台阶时踩到衣裙。
没出岔子吧?白藏问。
没有。席风摇头,把刚才的事说给他听,金乌先生发现了,但月公子已经被小石头藏起来,所以没有抓到。
那就好。又走远了些,周围没人了,白藏才把面纱摘下来,松了口气,刚才在台上还真是紧张。
席风忍不住低笑一声,师尊很厉害。
你取笑我?白藏冷不丁把面纱往席风脸上一丢,下次再有这种事就让你去。
席风下意识躲开,面纱就落在了地上。他也没去捡,毫不真诚地向白藏道歉:我错了师尊。
下次还敢。
吵吵闹闹回了月公子的院子,小石头还没回来。
他把月公子带哪儿去了?白藏问。
不知道。席风一屁股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横竖也出不去京花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