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常西两指捉住滤嘴,把烟反转,刹那间,烟头对着他,滤嘴那端碰上豫欢艳红的唇珠。
分秒之间,他窥探到她因为紧张而放缓的呼吸。
张嘴。他低低命令。
豫欢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只是乖顺按他的指令做了,下一秒,被他衔过的烟的那头,含在了自己的嘴里。
很快,豫欢反应过来,这样的行为未免太过暧昧,暧昧到像接了一场莫名其妙的吻.....
可沈常西没有给她任何可以缓冲思考的余地,他紧接着开口:
豫欢,你求我吧。
求我,我给你想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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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商场出来后, 豫欢赶在晚高峰之前的一趟地铁回家。车上还算宽敞,甜美的播报声时不时在耳边响起--
欢迎乘坐轨道交通7号线。本次列车终点站,红珊公园。下一站,上京市第一中学, 右侧门将会打开.......
怎么到了一中?
豫欢蓦然反应过来, 她中途忘记换乘五号线了, 若是要回去只能继续再坐两站换乘另一条线路的地铁。
犹豫了几秒,她鬼使神差站起来, 跟着要下车的乘客一起站在车门前等着。
下地铁后从二号口而出,直接通往常新路,这个出口是离一中最近的。步行五分钟就能到学校大门。
上京一中。
豫欢站在学校大门, 仰头看了眼这所被人称作百年名校的高中。
恢宏阔气的校门, 六根梁柱高高耸立,成拱门状, 两侧挂着当代国学大师的亲笔对联。这和其他学校与众不同的校门设计,是校友众筹资金, 并由知名校友, 也就是如今的建筑设计大师黄常知亲自设计,耗资高达两千万。
几缕复杂的情绪搅乱平静的目光, 豫欢收回眼,一秒也不停留, 迅速朝前走去。
绕到了学校后门的美食一条街,找了一家生意不怎么火的奶茶店, 随便点了一杯后就在店里坐下。
她已经有五年没有来这边了,后街上不少店铺都已经更新换代, 店面也大多崭新漂亮, 唯有几家破破旧旧的小苍蝇馆还是曾经熟悉的味道。
比如斜对面那家炸串店。两元一根的火腿肠炸得又焦又酥, 沾上老板娘特制的辣椒黄豆面,香的让人流口水。
还记得读书的时候,她最期待的就是周五。因为只有这一天,家里的司机不会来接她放学。她就能和他一起回家。
豫欢吸了小口奶茶,小心翼翼地从包内侧把那根烟拿出来,放置在掌心。
烟有些弄皱,滤嘴上有她留下的浅浅的粉色唇印,就覆盖在他衔过的地方。
这靡靡的粉,看上去就好像.....好像她去吻他的唇。
啪。
豫欢的手掌忽然激动向下翻转,手掌和玻璃桌发出清脆的声音。她把烟牢牢压在掌下殪崋,像困住某种乱糟糟的欲/望。
沈常西是故意的吧,他明明知道这样做,她不可能无动于衷,毕竟他们的第一个吻......
是因为一根烟。
.......
那年她刚满十七岁。
城中刚下完一场淅淅沥沥的小雨,天色洗出一种清浅的蓝,像雨雾散过后留下的青山。
豫欢无聊的坐在学校后街的炸串店里,身前的小方桌上散了好几根竹签。
看上去,女孩已经吃了不少了。
周五时,学校放学会比平日里提早半小时。可很明显,她等的那人不是一中的。
又过了一分钟,豫欢很明显等的不耐烦了,拿出手机发了条短信出去:
【再给你一串炸鸡翅的时间!不然本仙女就拜拜了!】
发完后,豫欢抬头,对着老板笑眯眯的说:老板,再来一串,不,两串新奥尔良鸡翅。
哪知道话刚说完,背后传来一声戏谑的轻笑--
仙女真能吃。
豫欢双眸微睁,猛地朝后望去,果然,一组奇怪到令人不得不吐槽的黄蓝配色撞进了眼里。
上京城高中那么多,校服款式也多,不同学校的学生之间会暗戳戳的比谁家校服更好看。总之,最好看的校服名头角逐了好几届也没选出公认的,但公认最丑的倒是有--六中。
一言难尽的鲜亮黄搭配深蓝色,尼龙棉料,宽大的版型,年代感的运动风,设计师一定是和学校有仇。
可绕是这样,豫欢还是被面前的少年迷晕了眼,以至于忘了他在损她能吃。
完美到没有瑕疵的皮肤,在一众青春痘频爆,脸上坑坑洼洼的高中男生里,像个另类,五官精致,带着冷锐的锋利感,那一抹狭长的凤眼含笑,冲淡了桀骜。
好帅呀.....豫欢默默吞咽。
忽然,她皱起小眉头,仰着脸,严肃:你刚刚骂我能吃!
有吗?
少年疑惑地看她一眼。他迈开长腿,三两步走到豫欢跟前,伸手捏了捏她的脸,我明明是在夸你。
夸我能吃吗?她鼓着腮,像一条生气的小金鱼。
当然是夸你又漂亮又可爱又能吃啊。
他用指腹温柔地蹭去她嘴角的油星子,笑起来的时候,让人格外沉沦。
之后,热恋中腻歪的两人去吃了火锅,又去看了刚上映的电影。从商场出来的时候已经八点半了。
秋季的夜晚容易起风,吹在皮肤上凉飕飕的,豫欢一到室外就冻得发颤。
先穿我的。我们打车回去。
少年把外套脱下来披到女孩身上,宽大的校服立刻把人裹得严严实实,拉链拉到最顶,一丝风也透不进。
豫欢嫌弃地看了眼身上丑不拉几的运动服,可沾着他体温和香气的衣服又让她觉得温暖安全。一番思想斗争后,她还是决定穿上。反正是晚上,也没人把她认出来。
你把衣服给我了,你不冷吗?她狐疑地瞄了眼他身上的短袖。
不冷。他摇摇头,我正好锻炼。
豫欢应了声,对他的话深信不疑,也没多想。
可是我不想打车诶,我们干脆走回去吧!反正也不远。天天去学校也是坐车,回家也是坐车,我都要憋死了。
好,那等你走累了,我们再打车。
他想到女孩对坐车厌恶的表情,顿了顿,又继续:走累了我背你。我们不打车。
好耶!
豫欢欢快的跳了起来,高兴得不行。
反正她说什么,他都会听她的。
真好!
回家的路上,风更大,不一会儿,独属于少年火热的体温也被生生吹灭。豫欢一路上又说又笑,越走越起劲。没有意识到旁边的少年也已经很冷了。
他趁着豫欢去看路边的花花草草时,搓了搓冻僵的手,等豫欢转过头,又立刻把手松开。后来,实在是有点冷。他没忍住,去摸裤子口袋里的烟盒。
抽支烟吧。抽支烟就不冷了。
他这样想。
刚准备点火的时候,一只小手趁他不注意,把指尖的烟抢走。
不是说你都戒了么?还是你骗我?
他几分无奈,伸出食指在她眼前晃了晃,和她讨价:最后一支。
不行!没门!她瞪他一眼,骄横地把烟没收。
欢欢.....少年压低了嗓,透着磁性的声音格外撩人,那双本是锐气张扬的眼睛柔和的一塌糊涂。
他凑近,温热的呼吸洒落在她鼻尖:求仙女让我走个后门呗。
豫欢呼吸一滞,有种被狙击的悸动,她磕磕巴巴,.....齐屿....你、你别这样啊....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很像什么?
像什么?
像卤蛋啊!
........
卤蛋是他们一起捡到的流浪狗。
一只脏兮兮的金毛。
少年看着她一张一合的小嘴,像沾满了蜜糖的红宝石,在昏黄的路灯下,透亮晶莹。忽然,觉得抽烟没意思。
他想到了一个更好的,驱寒的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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