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亓容眼中的怒意濒临爆发,皮笑肉不笑地说:“这是本王最疼惜的宠奴,叫不长眼的刀枪弄残了腿,现在一刻也耽误不得,”说着,他的嘴角勾起极为恶劣的笑容,“若本王的心肝断了气,本王也只能拿某些不长眼的东西出气了。”
逍遥王入府时身边的确跟着个样貌出众的男宠……张远略有踌躇,最后还是顶着无形的压力,双手抱拳道:“王爷可否让末将查看一番?”
亓容心一沉,眼尾冷冽地扫过张远发白的脸,宛若在看脚下被碾成肉泥的蚂蚁,“好啊!看一眼,挖一只眼睛。”
张远前一次感受到这种天崩地裂的压迫感,还是在“湛泸”最终考核的时候。沉单狠辣的招式把他压制得毫无还手之力。而此刻他就像重新体验了一遍考核,不,比那场考核更为心惊,这完全是来自于灵魂深处的,绝无胜算的碾压。
豆大的汗珠从鬓角滑落,张远瞳孔震颤着,手指还是搭上了披风的一角。
披风掀开一半,露出苏殷腿上粗略包扎过的伤口,亓容不由眯起双眼,像是一头刚被吵醒的猎豹,烦闷到了极点。
就在这时,大量官兵从堂内鱼贯而出。
段逸风已经脱了碍事的嫁衣,冲在人潮的最前方,原本灵动飘逸的身形略显滞涩,显然是受了伤。
“张远!堵住他!”
魏孺深的嘶吼犹如尖啸,他身边的程珩远被人架着,白衣已经看不出原来的颜色,低垂着脑袋不省人事。
带一个能打能抗的程珩远出去都是难如登天,何况他还完全失去了自保能力,就算段逸风三头六臂,也绝无可能从沉单手底下逃脱。和亓容视线交汇的一瞬,他摇了摇头,亓容朝墙外使了个眼色,让他自行离开。
张远的注意力被院中的段逸风吸引了过去,他大手一挥,身后的官兵跟随他入府围剿段逸风。就在这时,屋顶上静观其变的靖宏翻身而下加入了混战。
段逸风能引开张远那是再好不过,亓容护着怀里的人逆流跨出沉府。训练有素的官兵目不斜视,自发分成两股避让开两人,在一片杂乱的铁甲摩挲声和脚步声中,亓容捕捉到了一声微弱的嘤咛。
苏殷的意识在亓容给他换衣服时就有了回笼的迹象,直到听到魏孺深那声尖啸,他彻底清醒了过来。
眼前的画面虚晃着,他先是看到一截白皙修长的脖颈,上面是凸起的喉结。察觉到自己是被人抱在怀里之后,他呼吸一滞,这个角度过于熟悉。
数年前,他曾多次这样窝在亓容的怀中,仰视着对方形状完美的下巴,撒着娇不肯读书练字。
曾经他有多渴望亓容的怀抱,如今就有多憎恶。
“滚……滚开!”
他奋力挣扎,一拳落在亓容的下颚上。亓容闷哼一声,臂弯松了松,苏殷就挣脱了出去,紧接着脸上挨了一拳。
“别用你的手碰我!混账!”
亓容武功散尽,本就制不住内力深厚的苏殷,半月寒又在他的体内作祟,顿时胸口一阵气血翻涌,嘴角溢出血来。
“该死!”他暗暗咒骂自己不争气的身体,满脸阴翳地擦去唇边红到发黑的血渍。
苏殷有些呆愣的看了一眼自己的拳头,似乎是不敢相信自己能一拳把亓容揍得呕血,复又抬头确认,见亓容还好端端地站着,倒是有点后悔下手太轻。
亓容的脸上除了有点红肿,依旧保持着完美无缺的冷静。苏殷打心底里恨死了这张假面,苏祈的死换不来亓容的一点感伤,沧纳的灭亡也无法叫他流露出一分悲痛,这人真的有心吗?!到底要怎样,才能让眼前这个冷血的、该死的、不为所动的怪物,体会到撕心裂肺,世界崩塌的痛楚呢?!
苏殷当即吼了回去,“我是该死!你要是有种!就杀了我!”
府外官兵尽数冲入府中捉拿段逸风,不用回头都能听出里头的打斗有多激烈。面对苏殷的误会,亓容没做多余的解释,眼下要尽快带他离开这是非之地。自己的状态差到已经自顾不暇,更遑论去保护苏殷。
“殷儿,我们必须马上离开,你知道落在魏孺深手里的下场。”
亓容神情凝重,不似作假。苏殷心口一痛,嘴巴却先一步出口伤人。
“你何必在这给我假惺惺地玩手足情深?”他话语一顿,感到自己的心脏像是被钝器狠狠击打着,痛得他双唇颤抖,却仍然凶神恶煞地说:“你不是想知道我会不会原谅你吗?我小时候就对你唯命是从,你说的话我奉为圣旨,发自肺腑认为你说的都他妈是真理!这次也一样,因为你总是能抓到我所有害怕恐惧的事实!”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