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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样的人,”柳争话如寒刃,“留在她身边便是害了她。”

“该死的是我。”

男子露出些痛苦神色,转瞬即逝,表面的情绪眨眼间便被藏得涓滴不漏。他们是最锋利的刀,刀只要快不会痛。

“当我想起要远离她时,牵扯已深,为时已晚。”

男子走了几步,他蹲下身,手掌轻轻地擦开焦黑,露出被泥水掩埋的匾额。他一寸寸擦过去,匾额上‘悬壶济世’四个大字被雨水沖刷宛如新描。

男子将匾额竖起来,靠着坍塌一半墙。雨模糊了视线,他仿佛看见了女子兴高采烈地跑过来,拉着他到堂前,指着高悬顶上的匾额说。

“你快看,前两日有人赠了这匾额给我。”女子轻合手掌,兴奋地说:“悬壶济世,我虽受之有愧,但也实在开心。”

男子缓缓地解开脖子上系绳,摘了斗笠盖在匾额上,转身离开了。

雨一直在下,将天压得阴暗。男子走过冷清的街道,穿过井然有序的屋巷,从蜿蜒的山路走至深处,终于见得一座荒废已久的庄子。这里原来住着一方财主,一夜之间被人屠了满门。

男子用脚踹开半坍的门,檐下的灯笼应声砸落在地,只见院中杂草丛生,挡得前路不明。

“我就知道你会来。”

风穿过院子,枯草飘摇中传来一道闷沉的声,这声音男子绝不陌生,他来时就清楚自己要面对的是谁。

枯草在这一刻剧烈地晃动起来,半人高的木板砸来时力敌千斤,杂草不堪这力,被那股劲风压得贴倒在地面。木板砸在痕迹斑驳的院墙上,轰然坍塌了一片。

男子在这千钧一发时看清了隐在草丛后的人的面孔。那人上半张脸罩着个殷红的鬼脸,露出的唇画着夸张的唇线,红似鲜血,一笔勾到了脸颊两边。

那人似乎在笑,他道:“我找你找得好辛苦。”

男子走下阶时说:“我料到门内会倾尽杀之,却也没想你竟会来。你从不杀稚童。”

那人嘿嘿笑,露出一排整齐白净的牙。他脸色不见活人血气,几乎与口中齿同色。

“是啊,我不杀稚童,”这人站起身,手边撑着根拐杖,竟是个跛子。他说:“所以这任务我接不了,可是你接了。我先前竟不知你还存着这样的善心,这仁心会带来什麽样的后果你不会不清楚。”

“门内亦有另一规,不下无用刀,不杀无钱鬼。”男子拨开野草,拔出腰后刀,“你亦违背了门规。”

“那来啊,互相博杀吧!”

但见这人仰天狂笑一声,拄拐猛地点地,罡风似如涟漪般急骤蕩开。他跃身扎进丛中,却没有立即与男子动手,而是试探地侧移了两步,像是在斗某种猛兽。

“其实你心中清楚,今日来的人若不是我,那女子虽不会死,也只会生不如死。门内是有规矩,但是你也在害怕,如若被抓回去,等待她的将会比死亡更可怖。”他与男子隔着萋草,眼睛死死地盯着眼前的影,说:“我将人杀了,也是替你除了后顾之忧,你且放开手脚与我打一场,死生不论。”

这人殷红的唇勾着瘆人的弧度,他兴奋得血液沸腾,双眸充红着血丝。

他嗜血地说:“我见过你的刀,割人脑袋就跟割白菜似的。短刃适合你,够狠够有劲儿。”

“今日死生必得论个明白,”男子握紧刃,杀气毕露,他寒声说:“我要你死!”

说罢男子也不再与这人废话,腾身而起犹如离弦流矢,利刃破断野草,音未落便逼到了那人脖颈间。没有多余的花招,出手便要人命。

男子没心思叙旧,他是来讨命的。

那人早有準备,他轻易地避开一击,脸颊却被另一刀划过,渗出细碎的血珠来。他霎时笑起来,不觉得脸上痛,血腥气反倒让他心中越发雀跃。男子比他想象中的更强,这一点足以使他放手与之搏斗。

他这半生从未逢敌手,断腿后拄拐便成了他身体的一部分,相比别人需要借助刀剑,他与自己杀人的武器已经融为一体。

柳争立于危墙之外,默默地听着里面的打斗声。雨早已停息,弯月从浓厚的乌云后冒出头,林子里悄然无声,雨珠残留的叶片上闪着粼光。

长兮从阴影里走出来,与柳争并肩站立。

不知过了多久,高墙内也安静下来,雨后的月光格外清透,将破败的庄子照得明亮。又过了片刻,里面出来一人,这人手中拿着根拐杖,走得极慢。

柳争踩着湿泥,脚印延伸至男子面前。

柳争道:“你可有憾?”

男子满身血腥,静默片刻后说:“我无憾,却有悔。那夜我一念之差,不料得自食恶果。我无憾,只有悔,悔在一个十恶不赦的人,却在临死前生了不该生的念头,悔在那夜没有斩草除根,悔在那夜下了山,悔在认识了她。我恶积祸盈,那夜就该死。”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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