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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高升做贼心虚慌乱不已,心中如战鼓狂擂,一时竟不知如何搪塞照舞。知州谭絮今夜吃醉了酒,瞧上了八风戏班中的一个小学徒,便命他向莫话来讨人。
可知州不知莫话脾气,林高升却知晓,莫话不只台上深受莫水溪的真传,连脾气也学了个十成十。他与莫水溪相交多年,当初莫水溪带走莫话时态度强硬,他虽是慑于莫水溪背后的璟王,也是看在两人往日的情分。
林高升摸透了莫水溪的脾性,若是逼急了,只怕要鱼死网破。是因哪怕莫水溪三番两次从衙卫手中抢人,林高升也并未拿他问责。
暗角寂静无声,林高升额角已渗了冷汗,他慌乱地擦了擦,就听得莫话镇定地答道。
“禀大人,小民是王府请来祝寿的戏子。”莫话弯腰俯身,看着照舞脚上的布靴道:“正与县丞商议明日登台演唱一事。”
“对对对!”林高升忙接道。
林高升就恐莫话怒气之下将实情都上告给这位世子,毕竟他做的是见不得光的丑事,若是这世子当真要拿人问罪,谭絮也未必保得住他。
眼下莫话既然主动开脱,林高升终于如释重负地呼了口气,随后又听得莫话接着说:“世子若无他问,容小民先行回去準备。”
林高升眼看莫话作揖离去,也想拱手告退,却见面前的世子已先一步转身离开。林高升本就心有余悸,那人转身前投来的一眼,竟叫林高升又心生胆寒。
他这些年为了攀附上知州谭絮,暗地里不知干了多少腌臜事,成命堂只是其中之一。
林高升身为一地父母官,做起有些事来比谭絮这个知州要更能避繁就简。
林高升心如明镜,他知道谭絮得璟王重用,与莫水溪是不同的。谭絮是璟王手下能将,姑母是宫中贵人,他与璟王互相依附,是权势结交,莫水溪再得璟王青睐,也不过达官眼中的玩物而已。
挥之即来,招之即去,玩物图得不过是个新鲜。
林高升既做了这个县丞,想要长久的做下去,就必须得牢牢抱住谭絮这只大腿。腌臜事他得干,还得将事情干得漂亮。
今夜若是不小心被这世子听去一句半语,明日闹开了事,且不讲谭絮会不会保他,在璟王寿宴之时将事闹得如此难看,罪魁祸首焉能保得住命?!
林高升知轻重,才会在席散时将莫话拉来角落。他方才见璟王已经离席,还道宾客中已无大人,岂料得哪里忽然冒出来个世子,吓得他哑口无言。
今夜这事虽没叫人听去,可莫话借机开溜,林高升还得回去内院给谭絮报一声,他心知事没办成,少不了一顿骂,心中却已想好了应对之策。
林高升进了内院,见院中侍卫肃穆,他轻手轻脚走到门外,贴着门极轻地敲了敲。
林高升听见屋内水流汩汩,静了片刻才听见谭絮醉意醺然地说:“人送进来,你下去。”
“人……”林高升靠门极近,依着映在窗棂上的人影,为难地说:“没带来。”
屋里水流声顿息,紧接着门上砸来重物,‘哐当’一声,惊得挨着门的林高升退了一步。
屋门猛得被打开,谭絮披头散发衣裳半解,他醉步跌撞过来,状若疯癫地吼道:“没用的东西!那戏子还敢不给?”
林高升连忙伏跪在地,“不是戏班不给,是……是世子。本来戏班已经应允了,偏巧碰上个了世子……”
“胡说八道!”谭絮一脚踹在林高升的肩头,怒道:“柳城只有王爷!哪里来的什麽世子?”
谭絮醉意上头,哪里还记得有个远道而来的世子,倒是林高升进来时忽然想起白日里他进王府送礼时,听见侍女小声窃窃,府上来了位俊俏郎君,是安定侯府世子。
北境距柳城不远,只是往年那边从未派人来过柳城,林高升对于这位定北战神安定侯,也只闻威名,未见过其人。所以当下听了一嘴,还在心中计较了一番。
岂料晚间就碰上了侍女私语中的侯府世子。
安定侯世袭罔替,按品阶,比谭絮这个知州要更高,林高升也是想到了这一层,便灵机一动,想到将办事不力的缘由都归咎到这位世子身上。
林高升被谭絮踹得后坐在地,他慌忙跪地爬起,急切道:“是北境安定侯府世子!他在席间饮醉了酒,见到那戏子便走不动道,非要拉人聊天谈地……”
——
照舞临窗而坐,她今夜饮够了酒,却觉得越发清醒。
回来的路上唐行问起借银一事,照舞随便搪塞了几句,她看着唐行的脸,无端想起了百花楼中的那个伥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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