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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閑玉和苏木皆端坐桌前,一时也不知她话中的公子是谁。景閑玉顺着扇面细看,景色秀丽也看不出个所以然,只见扇面舞姬抚面娇笑,又道:“白衣公子……”她顿了一顿,“请在此间稍候。”
“白衣公子”一出口,只叫景閑玉和苏木都以为颜娘要见的是前者。扇面舞姬有意逗弄,末了临走时还贴窗轻转了一圈,对着独坐着的景閑玉道:“姐姐不喜欢公子,我喜欢,你且侯着我来寻你。”
苏木走时对着景閑玉叮嘱,此间结界未撤,只要不出这间屋子,便能保他无恙。景閑玉对扇面舞姬的话充耳不闻,又定坐了片刻,就见屋外殷二拎着壶疾步跑来。他叫着二哥,又因跑得太急扑面摔跌在地,茶壶破碎一地,水哗哗淌湿地板。
景閑玉急切起身欲要去扶殷二,却突然想起苏木走前的叮嘱,他停步门内,道:“摔痛了吗?”
“不痛,不痛。”殷二爬起身来,将满手的湿漉都擦在袍子上,叹道:“可惜了,茶又没了。”
“无妨,你先进来。”景閑玉目不转睛地盯着殷二,见殷二擦着手迈步走了进来。
“出何事了?”殷二歪头问他,“一直盯着我瞧做什麽?”
“无事。”景閑玉正松一口气,就见殷二唇角溢笑,“二哥你坏。再瞧,人家都要羞死了。”
景閑玉面色突变,忙奔至桌前想往更里跑去。‘殷二’不慌不忙轻移着步,吐气如兰道:“二哥要跑哪去?人家心悦你,你却这般待人家,真是好狠的心啊。现下竟还想要用结界挡我。”
“你瞧…”‘殷二’走动间换了副模样,头上如树杈般的角折射着晶蓝的光,华丽如玉石,她拖着罗幔,一步一趋间显露出修长嫩白的腿。她道:“结界拦不住我的。那位青衣公子倒是有些本事,竟能躲过我的耳,他到底什麽来头?”
她见景閑玉不答,又道:“不过不要紧,我对他无甚兴趣,便只好让他去死了。你也不用再念着他能来救你,他自身难保。二哥不如留下来同我,一起快活。”
“我倒是想啊,只是你实在扭得我眼睛疼。”景閑玉将桌上盏打碎,捏了片碎瓷在手中,向后退步,“你是叫颜娘罢。若是你真喜欢我这脸,我割了给你也是使得,你拿了放在枕侧日日欣赏,想怎麽快活便怎麽快活,你说如何?”
颜娘戏笑出声,手背顺着脸颊轻抚,“二哥这话说的伤人家心了,人家哪是贪图你皮囊,人家想要的是你的心。我闻着你身上隐隐泛着股幽香,探你灵气又不得,可我的眼分明又瞧见你灵气清透纯净,有上好的灵根。怪哉怪哉,探不得寻不着,可我的眼就如我的耳,怎会看错?”
“你必是看错了。”景閑玉慢慢贴靠近窗,“看来你耳不灵眼也不好。你若是看上皮脸我还有几分,什麽什麽灵根,我可是半点没有。”
“谁要你的皮!”颜娘甚是称心自己的耳。景閑玉这话戳到了她心窝子上,惹得她陡然作色,“我不可能看错!就你这身皮囊怎麽配得上你这身灵气,你定是用了什麽咒术!你快显出原身,我定要看看你要何物!”
“有病!”景閑玉倏忽扔了手中碎瓷,愤声道:“本还想割了给你,现下好了还愈发贪心,那便别要了!”说着猛唤一声‘长忆’,身子往后一躺便跳出了窗去。
临世
柳争沉身在通天火海中,入目皆是红色,将他的眸也映射成血一般的通红。如今他踏身离河,每往下一寸便又更为灼热,水中残留的地火似乎被一股看不见的强劲屏障推着挤压过来,誓要将全身血管挤得爆裂再烧成灰烬。
他早就忘了痛,就算身处地火之中,任凭烈火灼身,只要看不出异样,便是不痛的。如此,衆灵避之不及的离河于他而言也不过是尔尔。
下影宛若游龙般窜在水中,将河流搅得波涛汹涌,翻涌不止。柳争挥鞭急入,下影伸处劈得一瞬空隙,窥见一丝清明,他极速向下,沉身往更深处去,终于在离河底偏处寻见了一颗缁黑的圆珠。
柳争猛地扎向下,手中下影横扫切过,伸掌探身长臂一捞将珠子捏在手心。缁黑的珠子像是块不起眼的石头,却在柳争握进掌心时直直划破离河,发出一道刺天的芒。
“你终于还是来了。”一道无力的声音响起。
柳争站在此起彼伏红浪一般的火中,长发裹身,不着寸缕,几乎与红浪融为一体。他呆立此间,见得一个执伞青年缓缓走近身来。
“你终于来了。”青年道。
“你知道我要来?你认得我?”柳争的眼被烈火烧红,可眼中的无助就像是只小兽。他好痛,哪里都痛,痛得要站立不住,又心觉不能倒下。他看着青年,怔怔道:“我好痛啊。”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