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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他们在之后的相处中磨合出了一个饮鸩止渴但的确有效的办法——卫繁迫切地想要索取自己是被方时榴所需要的证明。
而据此他选择的做法是,他的手机、电脑乃至花店监控,甚至是家里常年不开的电视都加上了方时榴的解锁信息,他的一切资金账户方时榴都能合法自由支取——这在一段恋爱关系中是非常不理智、值得忌讳的事,但卫繁需要方时榴这样入侵他生活的方方面面,从而他能感觉到自己在方时榴的生活里是占有一席之地的。
卫繁没对方时榴提过任何要求,而方时榴的确不是会因此而感到压力的性格,但她为委托人的利益衡量惯了,虽然卫繁不是她的委托人,但方时榴还是觉得卫繁在她身上的付出着实冒险。
基于此,方时榴退让了一部分不会让她觉得太过为难的个人利益範围和私人社交领地,但再多也就没了,她做不到像卫繁那麽毫无保留,那会让她觉得不安。
如果方时榴开始感到不安,那她只会选择分开。
而方时榴这样不多不少地“偏爱”,也让卫繁不至于忐忑不安。
那之后,卫繁没再犯过病,似乎一切都回到了从前的状态。
但饮鸩止渴毕竟治标不治本,方时榴只能再三对卫繁说:“如果你又有不好的想法了,告诉我,我们一起面对,不要再吓唬我。”
卫繁答应得很好,但一个心理不健全的人,答应了做不到也正常。
所以在上个轮回中,方时榴最开始看到躺在楼梯下了无生气的卫繁时,还以为他是不知道受到哪个词、哪句话的刺激,再度走上了一年多以前的老路。
那一刻她脑子里其实是一片空白的。
但很快她意识到卫繁可能并非自杀、也不是什麽意外。
不过没过几个小时她又在卫繁手机的备忘录里看到了他原定的当日最后一个行程,而那个行程安排某种程度上可以解释为什麽卫繁会离开房间而且没有惊醒她。
上个轮回中,方时榴当时看着卫繁的手机在想一个得不到答案的问题——如果卫繁没有被人害死,那他在那个晚上是否真的会选择再度自杀?
如今虽然重新回到了卫繁还活着的时候,但情景不同,所以一样也得不到答案了。
但她可以告诉卫繁自己的想法。
在把上个轮回中发生的事都告诉了卫繁之后,方时榴看着他的眼睛,冷静地说:“卫繁,你死了之后我不会记得你。”
卫繁还在消化这大量的信息,闻言怔了怔。
“我经历过一次了,所以我可以很确定地告诉你,我不会记得你,就算我们在一起有过再多的回忆,我也不会记得和怀念一个死人,以后想起你我只会觉得自己遇人不淑,怎麽会遇到一个拿死做不确定的筹码、这麽幼稚的男人。”方时榴说着笑了下,“你觉得我这话说得残忍吗?”
卫繁:“我……”
“你不声不响决定重蹈覆辙的时候,对我也挺残忍的。你是真觉得只要我没看着你断气、只看到了你的尸体,就不会留下多少阴影吗?”方时榴打断他。
“你以为我当初因为我妈妈的死而産生的心理创伤,只是因为我看到了她停止呼吸的那几秒钟吗?”
“卫繁,我过去快三十年的人生里最擅长的一件事是遗忘,尤其是遗忘掉那些不快的过去,我厌恶沉溺在对过去的痛恨中停滞不前的状态,所以我明明白白告诉你,你死了我绝不会记得你,你想要以此为筹码达成的目的达不成。”
“还有,既然你无意让我陪你一起面对问题,那我们的确可以分手了。正好,分手之后你也少胡思乱想,再这样在一起下去,似乎都得怪我害你胡思乱想、让你走上绝路了,我承担不起。”
卫繁表情空白地看着她,沉默了许久,然后轻声地、小心翼翼地说:“我……虽然我以前说过不该招惹你,但是……我的确不是个好东西,因为我到现在还是想要挽留你,不要分手……”
“石榴,我刚刚想过了,这次回去之后,我会好好配合心理医生进行治疗,我不想失去你、失去我们之间本来可以有的未来时光,更不想让你一直为我担心、甚至影响你自己的情绪,相比之下,接受专业心理医生的治疗没什麽可排斥的,如果我去年就能想清楚这件事就好了。”
卫繁说到最后,语气甚至有些轻快。
方时榴看着他,还是来气,但一想到他的心理问题,而且她刚才也说了那麽多狠话了,于是还是心软了下:“事不过三,卫繁。”
卫繁松了口气:“好。”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