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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尝试了一些办法,最终只能通过让方时榴睡前喝一杯牛奶的方式作为心理暗示,换得一夜安眠,但方时榴仍然很容易被惊醒。
而关于卫繁曾经是心理医生的事,方时榴起初并不知道,只是觉得卫繁这个人十分擅于倾听和交谈,相处时不仅开心还非常轻松,甚至让她不介意告诉对方自己的成长环境、也不担心话题太沉重让对方不高兴。
而且两人间的交流是相互的,方时榴会述说自己的事,卫繁也会分享他的成长经历,这样的有来有往让方时榴感到安心。
在交流中,方时榴得知卫繁和家里也关系不好——準确来说,卫繁家里已经没其他人了。
在卫繁挺小的时候,他的父母还是做小生意的,虽然经常忙得没空管他,但卫繁早熟也用不着父母操太多心,总之一家三口日子过得紧凑热闹,整体颇为和睦。
直到卫繁八岁那年,父母的生意越做越大,家里很快富贵起来,到卫繁小学毕业时,父母的公司已经有百人规模了,“富贵非凡”这种程度自然没达到,但对比从前的日子,说是富贵非凡也没多大问题。
而与此同时,卫繁父母之间的关系越来越差,两人对卫繁的关心和爱护也越来越罕见。
卫父振振有词说家里已经不需要两个人都在外忙了、想让卫母回归家庭照顾儿子,卫母冷笑说卫父就是想独吞两个人一起打拼出来的事业、把她赶出公司了他才好找年轻的偷情,两人为此争执不休。
最后因为卫母的身体原因——早年怀孕生子时仍然辛苦操劳,落下了病根——加上卫父说了软话,表示有个人在家对孩子好,夫妻俩也有更多时间相处,所以卫母回归了家庭。
然后毫不意外的,卫父出轨了,卫母在查出癌症的当天得知了这件事。
那年卫繁高一,卫母在他放假回家时带他出门玩了一整天,回家后让卫繁到院子里帮她拿东西。
卫繁到了院子里没找到母亲说的东西,正想回室内再问问,突然听到母亲在楼上叫他。卫繁擡头看去,看到母亲的身影在夜色中映在阁楼的窗户玻璃上,然后她推开本来只留了透气缝的窗户,对楼下的卫繁笑了笑。
接着她毫不犹豫地翻出窗户,在卫繁的目眦欲裂中跳了下去。
当时他们住在一栋三层楼的别墅里,屋顶还有挑高,就弄了个阁楼,卫繁的母亲落在院子里的瓷砖地面上,几乎是当场就没了气息。
迸溅的血花落到了卫繁的脸上。
“她是确定了我在看着她,才跳下来的。”卫繁记忆犹新。
第 15 章
卫母自杀前,故意在也有自己一半功劳与苦劳的公司捅了个天大的篓子,以至于卫父焦头烂额,后来又因为各方面原因加持,总之在卫繁高三这年,家里的公司总算支撑不住,卫父为了还债将濒临破産的公司卖给了有意收购的其他企业,还完债后手头剩下不到五万块钱。
再之后,接受不了多年奋斗一朝化为乌有的卫父也自杀了,就在卫繁高考前夕。
不幸中的“万幸”是,那时候卫繁刚好已经成年了,不至于陷入没有监护人寸步难行的境地。
本科读完临床医学后,卫繁继续读研时选择了心理学,然而在正式成为心理医生后不到两年时间,他就改行开了一家花店。
他现在开的那家花店所在的两层楼的商铺,産权在卫繁自己名下,所以某种程度上他不用太发愁盈利的问题。
“你哪来那麽多积蓄,国内心理医生这行很赚钱?”方时榴知道后,好奇问道。
聊到这部分的那时候,两人之间已然更亲近了些,方时榴也已经知道了卫繁曾经做过心理医生的事,彼此间说话都随意了许多,不像刚开始认识的时候还客客气气的。
卫繁摇了摇头:“资深心理医生论时薪的确不菲,但我当时刚入行,也没什麽经验,总不能靠卖脸拉病人收高价吧,所以那两年将将维持生活罢了。”
方时榴笑了笑。
卫繁接着说:“我所谓的积蓄……其实是我母亲自杀前那段时间,买在我名下的一套房子和一套商铺。当时我父亲出轨的事被我母亲知道了,他竟然还会有心虚的情绪,可能也是觉得反正是买给我的,所以没有对我母亲花钱置业进行阻拦。”
“后来房子和商铺都升了值,我开花店前考察了下,我当时名下那间商铺虽然在黄金地段,但不适合开花店,所以干脆卖掉了、买了现在的。”
“我母亲对我……大概是又爱又恨的,不然她不会自杀前还给我準备好后路,也不会有意在带我玩了一整天后当着我的面跳楼……但我始终自恋地觉得,应该还是爱多一些吧?”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