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节(2 / 2)

“什么?”

祈声决定装可怜到底:“我饿了,我都快四天没吃饭了,再这样下去,没等伤好我就要饿死了。”

魏青玉伤势不重,不到半月已经痊愈,每天拉着狂刀池上亭印证武学,或是找蔚予纵拉拉家常,日子过得算是有滋有味。祈声就没有那么幸运了,被拘在房间里,每天挨着病郎君郁南疏出神入化的一手金针,拖拖拉拉大半个月恢复了个七七八八,身上显得都要长草了。

总算逮到郁南疏出门看诊的一天,祈声点晕了看着他的小童,把人塞在被子里,伪装成一副他在休息的样子,蹑手蹑脚去隔壁房间找魏青玉。在他一番软磨硬泡之下,魏青玉总算被他说服,陪他出去转转。

魏青玉本打算知会谢莫白一声,祈声却死活不同意,硬是拉着魏青玉跟他一起做贼似的从后墙翻了出去。看着祈声一脸得意洋洋的表情,魏青玉只能在心里默默扶额。

祈声用胳膊肘碰了碰他的胳膊肘:“魏哥哥,你带钱没有?”

魏青玉下意识伸手摸了一下腰间,空的。这才想起来昨日换衣服的时候连着钱袋一起放下了。

祈声似是痛心疾首地看了他一眼,用力叹了一口气:“我就知道。还好我带了。”他从怀里掏出一个赭石色金丝绣腊梅的钱袋来,怎么看怎么不像是祈声的东西。

魏青玉盯着那个钱袋看了一会儿,总觉得很眼熟,似乎以前在哪里见过似的,他试探着问道:“你不会是拿了谢门主的钱袋吧?”

那赭石色的钱袋在他手里打了个转,掉进他的袖口里不见了。祈声毫不犹豫地否定:“当然不是。”这是郁南疏的钱袋。当然,后半句他是没有说出来的。

不待魏青玉再说什么,祈声强拉住他:“走啦走啦,我们去堇华街转转,扬州可是大晋唯一一个不设市的地方,街上可比那个什么青鱼镇的夜市热闹多了,你真不想去看看?”

魏青玉明显动摇了,祈声趁热打铁。等魏青玉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已经被拉到堇华街上了。

自有殷以来,江都郡江都县就是南北水运交汇之地,繁华程度远非青鱼镇一个偏远小镇可以比拟的,青鱼镇的夜市集会固然热闹,可和这里一比就是小打小闹了。明明不是什么特别日子,堇华街上依旧车水马龙、行人如云,一眼望去满目珠光宝气,直教人目眩神迷。魏青玉立刻被这副人头攒动的热闹景象摄住了魂,晕乎乎乐陶陶地跟着祈声到处转。

祈声在房间里闷得发疯自然乐得在外面闲逛,魏青玉则是见什么都觉得新奇忍不住处处逗留。两个人从下午一直逛到入夜,依然没从街头走到街尾,所幸两个人都是习武之人,倒还不至于觉得累。

待入了夜,堇华街的商家纷纷点亮了店门前的灯笼,就连那些沿街贩卖的小贩也在摊位前点起了灯笼。堇华街北侧临河,有几艘灯火辉煌、花团锦簇的花舫缓缓靠了岸,顿时整条街笼罩起一种纸醉金迷的气氛。

见魏青玉愣愣地看着花舫的方向,祈声颇为不悦地皱了皱眉:“看什么呢?想女人了?”

魏青玉回过神来,脸红了个通透:“你才多大,不要乱说这些事情。”

我才多大,反正比你大。祈声一语双关地在心里想,嘴上糊弄道:“那你盯着花舫看什么?你要是想见识扬州瘦马,我今儿可没带够钱。”

魏青玉摇摇头:“不是,我只是觉得那花舫很好看。”

“你要是喜欢看花舫,我们明晚去枫泽津,一定让你看个够。”祈声拉住魏青玉:“走啦,还没逛完呢。”

魏青玉温驯地跟上了他,祈声忽然眼前一亮,指着那边:“你看,糖人。”然后硬拉着魏青玉一头扎进了小孩子堆里。

祈声拉着魏青玉兴奋地挤在最前面,魏青玉看了那转盘半天:“这有什么稀罕的?”

祈声含糊道:“我小时候师父带我买过糖人,我手气可好了。”他付了老板铜钱,对魏青玉道:“你先转一个试试。”

魏青玉被一群小孩围着,硬着头皮随手转了一下。那转盘滴溜溜转了起来,好半晌终于停在一个格外简单的蝴蝶图案上,就听见祈声嗤笑一声:“你这运气可不怎么样。”

浇糖人的老板三下五除二就浇出了一只蝴蝶,递给魏青玉道:“转盘就是这样的,这次手气不好,下次就好了。”

“再要一个。”祈声丢了几个铜板给他,他伸手用力一转,那转盘飞速旋转起来,过了好半天停在龙的图案上。

“哈哈我运气还和以前一样好。”

魏青玉看了看自己手里那只几根线条组成的蝴蝶,又看看了祈声手里那条又长又ji,ng致的龙,顿时心里有点不平衡,又觉得因为这个有些太幼稚了。

祈声看他脸色不好,想了想又付了两份钱:“你再转一个,说不定就好了呢。”

魏青玉没经住怂恿,忍不住又转了一个,结果还是一只蝴蝶。祈声“啧”了一声,一边抱怨“你这是什么手气”,一边随手又转了一个,那指针晃晃悠悠停在了凤凰的图案上,祈声颇为得意地看了魏青玉一眼。

最后祈声喜提一龙一凤,魏青玉手持两只蝴蝶,在一群小孩的注目中离开了摊位。

魏青玉看了看自己手里的两只蝴蝶,又瞧了瞧祈声手里的一龙一凤,忍不住在心底叹气: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啊。

祈声美滋滋地看着自己手里的糖人,偏头看了看魏青玉,他虽然什么都没说,但祈声还是注意到了他的落寞,心里那个美滋滋的肥皂泡泡“砰”地被人戳破了似的。

他犹豫了一下,把右手上那只凤凰递给了魏青玉:“我们换换吧。”

见惯了祈声平素任任意妄为的样子,魏青玉对于他突如其来的友好有点难以置信:“给我的?”

祈声皱眉:“不,要换的。你要拿蝴蝶换的。”

魏青玉犹豫了一下,把看起来稍微好看的那只蝴蝶递了出去:“可以吗?”

祈声接过那只蝴蝶,把那只凤凰递到了他手里:“成交。”

魏青玉小心翼翼地接过那只做工明显要ji,ng致复杂得多的凤凰,凝固的金黄色糖液在灯光照耀下看起来流光溢彩,仿佛随时会振翅而飞的样子,让他忍不住在心里赞叹了一下。魏青玉看了看手里蝴蝶,又看了看凤凰,忍不住先舔了一下那只蝴蝶。

甜的,带着一股煮出来的隐隐约约的焦糊的苦味,其实并不是很好吃,更多是新奇罢了。

魏青玉心满意足地转向那只凤凰,只是他还来不及尝一下那只凤凰,就被身后的人推搡了一下。眼瞅着那只凤凰直直地坠落下去,跌成了一地亮晶晶的碎片,他这么好的功夫都来不及拯救。

祈声恨恨地回头瞪了推搡魏青玉的那个人一眼,那人被他y狠的眼神骇住了,匆匆钻进人群里不见了踪影。转过头看见魏青玉还在愣愣地盯着地上那只摔碎了的凤凰,祈声轻哼一声,把手里那条龙塞进了他手里。

“这回拿好了。”

魏青玉声音很轻地说了一声“谢谢”,因为手里拿着脆弱的糖人,两个人尽力避开了拥挤的人群,朝着人少的地方躲了过去。在稍显昏暗的灯光下,魏青玉轻轻舔了一下那条龙形的糖人。

似乎比刚才那只蝴蝶要甜一点。

祈声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把手里那只蝴蝶消灭了,他舔了舔还残留着一些碎糖渣的细竹棍,看着魏青玉伸出粉红细嫩的舌尖去舔那条龙尾巴,心底“嗖”地起了一股邪火。

“你干嘛呢?”

魏青玉懵懂地看了他一眼:“怎么了?”

“嚼碎了吃,不许舔。”

魏青玉有点为难:“它、它挺甜的。”

祈声不满道:“这点甜你都吃不了?”他摇了摇手里那根干干净净的细竹棍:“你看看我。”

魏青玉失笑:“要不这个也给你?”

“那是我给你的。”祈声瞪着他:“而且你都舔过了。”

魏青玉把龙头转到他那边:“这边我没有舔过,要吗?”

祈声就着他的手狠狠咬掉了龙头,嚼得“咯吱咯吱”响,含糊道:“看见了吗?这么吃才对。”

魏青玉无奈道:“你慢点呀,小心吃坏了牙。”

祈声飞快地把嘴里的糖咽了下去:“咸吃萝卜淡c,ao心,又不是天天都吃这个,我牙口好着呢。你试试,嚼起来才好吃呢。”

魏青玉看着手里没了头的龙也不觉得可惜了,干干脆脆地咬掉了龙尾巴,和祈声一样“咯吱咯吱”地嚼了起来。

好吃没觉得,粘牙倒是真的。

魏青玉一小口一小口地咬着糖做的龙,甜丝丝的味道飘过去,勾得祈声心里发痒。眼瞅着魏青玉吃掉了快一半的糖人,祈声忍无可忍地把魏青玉拉近了堇华街边一条狭窄的巷子里。魏青玉警惕道:“怎么了?有人追杀你?”

祈声摇摇头:“没有,吃你的糖人。”

听见他呼吸有些急促,魏青玉担忧道:“是不是伤势反复了?”

“没。”祈声硬握着他的手,把糖人塞到了他嘴边:“吃你的。”

魏青玉挣扎了几下没挣扎开,只得顺着他的意舔了糖龙两口。祈声中邪似的猛然凑上来,动作凶狠地嚼着另一边的龙,他动作快得很,没两口就咬了个干净。祈声离得很近,有些太近了,近到他能看见他肌肤上细腻的纹路和唇间若隐若现的虎牙,魏青玉忍不住退开两步。

祈声干脆欺身而上,把他整个人压在了墙上,夺过他手里的小半个糖人,一口咬在了他下唇上。祈声用舌头撬开了他的唇齿,追逐着甜中带苦的糖浆味舔过他的齿列,又缠住他的舌尖。

魏青玉完全呆住了。一盏盏灯笼把堇华街照了个通透,离它不过十几步远的巷子却黑压压的,光亮处和晦暗处泾渭分明。耳边还能听见喧哗的叫卖声,一偏头就能看见熙攘的人群。他只觉得脑袋里蹦进了一只兔子,太阳x,ue碰碰地炸裂般地跳动,完全不知道应该作何反应。直到“吱吱嘎嘎”的车声从巷子深处传来,魏青玉才回神了一般,一把将他推了开来。

魏青玉心虚地朝来人的方向看去,有一片橙红的光影晃晃悠悠地飘近了。

那是个推车卖灯笼的老者。

老者推着一车的灯笼走近了。祈声指着挂在最顶上的一只白兔灯笼:“这个怎么卖?”

老者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缓缓道:“可是那只玉兔捣药的灯笼?”

“就是那个。”

“小郎君若是喜欢,给上五十文罢。”

“五十文!” 祈声呛声道:“你怎么不去抢呢?”

老者气定神闲:“小老儿凭本事吃饭,为何要抢?小郎君若是不买,便别挡着路,前面有的是人要呢。”

祈声咬着牙付了钱,买下了那盏玉兔捣药的灯笼。

待那老者走远了,祈声一只手提着灯笼,另一只手去牵魏青玉的手:“魏哥哥,你看它好看吗?和你像不像?”

魏青玉低着头把手缩进了袖子里,祈声迷惑地看着他。

魏青玉红着脸颊不肯看他,似乎是斟酌了一会儿,认真道:“你年纪还小,这种事是不能拿来玩笑的,不许有下次了,知不知道?”

祈声恼怒道:“这才不是玩笑呢,我喜欢你。”

魏青玉的眼神里浮现出了一点慌乱的端倪:“你、你说过,你不好男风的,我也不。”

祈声拉住他的袖子,殷切道:“我撒谎了。我喜欢你。”

魏青玉避开他的目光,看向灯火明亮之处,语气颇为怜爱:“你才多大,哪里懂什么是喜欢……”

祈声头一回在这种事情上受挫,他忿忿地揪住魏青玉的领子:“我怎么不懂?我喜欢你!你看着我,你喜不喜欢我?”

魏青玉看着他,那双清澈的眼睛此时布满了迷雾,祈声能从中看见无奈,能看见慌乱,能看见迷茫,唯独看不见欣喜。

“你就像我师弟们一样。说起来,我们第一见面的时候,如果不是你喊了一声师兄,我们或许就不会认识了。”

见祈声低垂了眼睫一脸失望的样子,魏青玉轻轻伸手扶住他的手臂:“也许你只是自小没有师兄弟,一时分不清这是什么了罢了,过一阵子,等你想清楚就好了。”

魏青玉听见了一声低沉的冷笑,祈声放开了他的衣襟顺手把扶着他手臂的手推开,他声音恢复了以往的冷静:“不喜欢就说不喜欢,用不着这些借口。”

魏青玉眼中闪过一丝痛楚:“我不是……”

“不是什么?!”

祈声将手里那只玉兔捣药的灯笼狠狠掷在地上,中间的烛火剧烈地摇晃了几下,将糊灯笼的白纸烧出一大块焦灼来。

“不是拒绝我?不是不喜欢我?”

顾不上越来越烈的火焰,祈声将那只白兔灯笼踩了个粉碎,伴随着竹骨的碎裂声和火花的迸jian,他声音嘶哑道:“我用不着你喜欢!用不着你喜欢。”

似乎是发泄够的怒火,祈声一言不发地扭头走进了巷子深处,消失在黑暗里。

魏青玉愣愣地盯着地上被碾得七零八落的灯笼,似乎被人猛地刺了一下似的打了个颤了一下。他还有点回不过神来,一切都发生地太快了,风卷残云似的,只剩下一地破碎的竹篾和纸片在风中瑟瑟抖动,根本看不出来它方才还被人珍之重之地提在手里。祈声刚刚还提着它言笑晏晏地问自己“和你像不像?”,结果眨眼间就把它踩进了泥里。

魏青玉在灯火阑珊处呆站了久,忽然低声喃喃道:“不是不喜欢……”

不是不喜欢。

魏青玉浑浑噩噩地回了四相门,一夜未眠。第二日一早,便从谢莫白口中得知了祈声不告而别的消息,茫然地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谢莫白看他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劝慰道:“他走了也未必是坏事,你知道他身份有异吧?”

魏青玉只道:“他是冠月峰的人,垂星冠月,我是晓得的。”其余的一句也不肯多说,谢莫白也明白过来,他这显然是鸵鸟做派,自欺欺人装糊涂,似乎不去想、不说出来就能当做不知道。

魏青玉混混沌沌过了几天,还是蔚予纵看不过去,提出来让他去阗州,顺带看一看沿途白门门下的客栈有没有出什么岔子。魏青玉没怎么考虑就答应了,次日便上了路。

阗州位于南北纵行、东西通贯之处,既是陆路枢纽,又能转承陆运水运,无论是哪里来的客商都少不了在这里歇息整装。他一路向西往阗州去,走得不紧不慢,倒是见识了不少风土人情,顺带巡视了云来客栈在各地的分店。

白门产业众多,遍布五湖四海,比如江湖中人常住的云字打头的店铺有一半都是白门的产业,不过白门向来低调,知道的人少之又少。话说回来,若不是有诸多产业支持着,又怎么养得起小五那个败家子中的败家子。想起宋无黯那一笔又一笔的巨额支出,魏青玉只觉得头痛欲裂。

到梅隆县的时候已接近日暮时分,他查验过了云安客栈的账本,没发现什么问题,便嘱咐掌柜给他收拾一间房出来,他明日一早再走。王掌柜四十来岁的年纪,生得宽眉大眼,笑容可掬,看上去一团和气,其实是个ji,ng明强干的。得了他的话,毫不含糊地拍了几个手脚利落的去收拾房间,安排他现在大堂用餐。

这时候正是客栈经营的旺季,客栈大堂里坐满了江湖客,无比喧哗热闹。魏青玉顺带听了几耳朵江湖事,被讨论得最热闹的事大概就是玄鉴山庄楚殢楚子灀挑战云心霜骨城城主元瑆元重光,败于其手下。

正当魏青玉竖起耳朵打算细听一下时,有人在他对面落座了。魏青玉蹙眉,虽说大堂中客人不少,可还有空桌,不知他为何偏要和他同座。他不解地抬头看了一眼,愣住了。

“祈、祈声?”

坐在他对面的不是别人,正是祈声。祈声穿了一件鸦青色的长袍,衣襟流动间能看见点点金色,娃娃脸上带着些微笑意:“我可不叫祈祈声。”

“你怎么在这里?”

“我缘何不能在这里?”祈声摆弄着一只茶杯:“见了我,你不高兴?”

魏青玉用力摇摇头:“见了你我很高兴的。”他目光殷切地看着他:“我、我那日……我是、不不是……不喜……”

“不说这些不开心的。” 祈声打断他:“忘了那日的事吧,我只是随口说说罢了,别当真。”

魏青玉把已经到了嘴边的那句“不是不喜欢”咽了回去,后知后觉地点了点头:“……好、好。”

祈声避开了魏青玉关于他最近去干了什么的问题,随口说了几件江湖趣事给他听,见他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愈发怒火中烧起来,面上却分毫不显,甚至相当从容地笑着和他道了别。

魏青玉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外,不由有些落寞。果然他那日只是随口说说而已,当不得真的,他心性那样善变,哪里会喜欢什么人呢?他没了心情,随便吃了两口,便回房休息了。

说是休息,但他一直睡不着。直到亥时,门外传来极轻的脚步声,可见来人轻功极好。魏青玉打了个激灵,取了枕边的合情刀悄悄起身。

第八章

门“吱呀——”一声开了。魏青玉和祈声面面相觑。

见是祈声,魏青玉松了一口气,把他让进房里,道:“我还以为遇到贼人了呢,原来是你。”

祈声眨眨眼:“你功夫不错。”刚刚他分明已经故意放轻了声息,可魏青玉还是发觉了,单论这份敏锐,绝对比得上江湖上一流的高手了。

祈声一撩衣袍落座,魏青玉给祈声倒了茶:“这么晚了,可是找我有事?”

“没有。只是想来看看你。”

“哦……”魏青玉有些无措地坐在他旁边,不知说些什么好。半晌,从袖中摸出一只盒子来:“这是鹤骨,前些时日事情太多,竟然忘记还你了。”

祈声看都没看那盒子一眼,直接道:“送你了。你笛子吹得不错,配得上它。”

魏青玉犹豫:“这、未免太贵重了一些。”

祈声心头一动:“你再给我吹首曲子听吧,《声声慢》?是这个名字吧?”没等魏青玉回答,祈声自己又否决了这个提议:“不、不了,还是算了,太晚了。”

魏青玉不忍让他失望:“我明日吹给你听。”

“嗯。”祈声目不转睛地看着他:“魏哥哥,我今天能和你一起睡吗?”一副生怕被拒绝的样子。

魏青玉点点头:“可以的。”

他毫不设防地转过身去替他铺被褥。祈声趁他转身之际,用“招魂手”连点他背后七大要x,ue,如今他半分也动弹不得。

魏青玉垂目苦笑:“……招魂手。”

不是不知道不应该将背后露给任何人,也不是没有怀疑过他的身份,只是从来没想过有一天祈声真会和他撕破脸皮。他分明还叫着他“魏哥哥”,分明说过喜欢他……

祈声回身上了门闩,冷淡道:“很惊讶吗?你不是早就在怀疑了吗?如今怀疑证实不高兴吗?”

祈声从身后环抱住魏青玉,胸膛轻轻覆上他的后背,坚硬而温热,魏青玉甚至能够感受到他说话时胸腔里微微震动的声音和心脏稳而有力的跳动声,下颌垫在他肩膀上,气息扑在耳畔,一片温热。他话锋一转:“总听你说你师弟,他们可比我好吗?嗯?”

“……放开我。”魏青玉艰涩开口道,嗓子似乎被什么塞住了,干涩得厉害,因为强行发声撕扯得生疼,甚至他自己都听得出自己声音的颤抖和异常。

耳畔传来低笑声,同一个声音,却是完全不一样的感觉。这个人的笑声,低沉而充满嘲讽之意。祈声从来不这样笑。

“你知道吗,”祈声在他鬓边落下一个轻吻:“你的功夫确实不错,你那群师弟的功夫估计也差不了,最难得的是你的警觉,仿佛你天生是属于江湖的。不过你太傻,心肠也软,太爱自欺欺人。”

“就这样把后背露出来,真是好骗到让我都有点不忍心下手了呢。” 祈声顺着他的发丝而下落下一连串的轻吻,然后在他耳边停了下来,似乎在掂量着如何下口。

舌尖轻轻滑过他的耳廓,留下一行濡shi的痕迹,衔住他圆润小巧的耳垂,轻轻咬噬。魏青玉忍不住地战栗,他甚至能清楚地感受到他尖利的犬牙在他皮肤上滑过的触觉,似乎随时都会狠狠地下口咬破他的皮肤,吮`吸他甜美的血液。

祈声左手顺着他宽大的袍袖钻了进去,一寸寸抚摸过他的肌肤,那双手烫的厉害,烫到让人觉得周围的空气都是冷的,魏青玉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战。一边耳鬓厮磨,一边如坠冰窟。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不知道是什么在胸口处再三逡巡徘徊,四处奔腾游走冲撞,又麻又痛,就好像小时候头疼的时候,那时候疼到恨不得自己没有长脑袋,现在恨不得自己没有长心。

“祈应袭!你放开!”

背后人的动作有一瞬间的停滞,随后腰带应声而落。祈声低笑了一声:“你一直知道我是谁,是不是?”

“我不该犯傻。左右是这档子事,喜不喜欢又有什么呢?”

那双手又开始不安分地躁动起来,动作温柔但是不容有半分拒绝。先是将他身上竹纹长袍褪了下来,然后是中衣,直到对方一丝`不挂方才停手。他四肢修长柔韧,皮肤光滑得像一匹素锦,上面没有半点疤痕,看上去哪里像个江湖中人,世家公子还差不多。

“魏慢、魏青玉……魏哥哥……”伴着轻声的呢喃,祈声取下魏青玉发间的竹簪,顺势重重将人压在了床上,黑发倾泻而下在锦被间铺展开来。

魏慢、魏青玉、魏哥哥,全是我的。

灵巧的手指一寸寸抚过柔软温热的皮肤,肌肤相互熨帖,祈声觉得自己似乎浑身都要燃烧起来。唇舌交缠,然后毫不留情地入侵。

“混账!”

第4节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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