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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到这太阳都落山了,院子里的花都在喊我了,我该去浇花了。
下次再写吧。
外婆。
2024年6月30日。
傻外婆。
小老太太,我肯定会嘲笑你写信的,没人说话就给我打电话啊,为什总是想这麽多,怎麽就不能倚老卖老了。
什麽越来越往下长,什麽话!狗屁!哪有人这样说自己的。
还有,小老太太,我是不会给你养花的,就让你院子里的花都烂在春天才好。
我望着窗外树叶,它摇晃的更加剧烈,无助的枝芽伴随着思念生长到下一个轮回。我想此刻中山公园的樱花一定落尽满地的粉红,月光在花海上流动、缠绵。
我突然想写本新的小说,没有想好要写个什麽样的故事,也没有想好小说名字。
在一个新文档里,我打下了第一句话。
“我的泪落到了外婆身上。”
他们说在一个人去世后不能当着他们的面哭,眼泪更不能落到他们身上。离世的人会舍不得,会走不快。
可我自私,我偏要把眼泪落到外婆身上,最好永远不要离开。
... ...
关上电脑,习溪给我发来了一条消息,是张图片。
是当初我在海边捡到的那块贝壳,毫发无损的放在一个黑色匣子里。
关于这块贝壳落到他手里确实如同我当初所想的一样偶然,但多了些我意料之外的窘迫。
高中后的第一个周末,我参加严北的生日聚餐。
他和习溪是发小,其实那时候我跟严北还不是很熟,大概是他这人喜欢热闹所以在前一天放学的时候问了我一嘴。
本来我没想答应,但我记得那天习溪站在他身旁,单肩背着书包,问我去不去。
我很没出息的点了头。
然后,那天下午就跟他俩打了一下午球,可能是我球技好,关系马上热络起来。
做同桌的这一周,我保持着非常礼貌客套又克制的社交距离。
除了第一天略微显露的较为明显的错愕外,一切相处看起来都只是个普通同学外加同桌这层稍微亲近一点的关系而已。
虽然后来我才知道全都是自己的错觉,原来我表现得就差把“我喜欢你”这四个字甩他脸上了。
但是不重要了,因为后来我做了比这要出格一百倍的事。
第二天我去到严北说的地址,本以为的热闹场面,才发现一共就四个人,另一个是严北女朋友。
因为喜欢男生这件事对于我来说是天生的,直到看到严北女朋友的时候,我才想起来习溪如果喜欢女生怎麽办。
但我好像也没什麽办法了,我已经喜欢上习溪了。
如果他喜欢女生,那我就只有,掰弯他了。
我当时站在阳光下,注视着玻璃门里他们三个嬉笑热闹的笑脸的时候,突然觉得我很卑鄙和自私,我私心地剥夺了习溪喜欢别人的权力。
严北订的这个餐厅像间花房,四面墙体都是玻璃制成的,各种绿植点缀在透明墙壁与桌椅间。
习溪坐在晴朗光明的绿意里,像一朵不曾沾染凡尘的茉莉花。
可是这朵高岭之花马上就要被我拉近黑暗里了。
习溪被我这样的人喜欢着可真倒霉。
我借着这顿聚餐喝了很多酒,我喝酒上脸,整个脸颊和眼睛都会泛红。
最终习溪看不下去跟严北和他女朋友道别,扶着我走出玻璃门。
其实我很清醒,这点酒量远远不能让我喝醉。但我跟没骨头似的故意黏在习溪身上,就像是习溪生病靠在我身上那次,甚至我比他还要过分。
虽然习溪天生好脾气,但对于我这样逾矩的动作他冷漠的推开我摆正,木着脸说,“时念同学!好好走路。”
习溪以前一板正经的样子虽然很呆但很可爱,不禁逗又容易脸红。
我借着酒气撒泼打滚,晃着脑袋跟他面对面,我俩站在一条僻静的巷道里,青岛有很多这样静谧的角落。
2016年的青岛再过几个月3号线就会全线通车,各个马路上都在进行着最后的收尾工作。
隔着一堵墙的地方有行人经过讨论关于地铁的事情,我可以听到他们嗡嗡的讨论声和修建地铁的机器声。
我眯着眼睛凝视习溪,他的眼睛明亮的如同傍晚天色将暗时升起的星辰,我想珍藏起来,成为独属于我自己的星星。
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我手上拿着在海滩捡到的贝壳偷偷塞到他上衣兜里。
故意凑近他,“我叫你嘻嘻吧。”
“什麽?”他皱着眉一脸的不解。
“嘻嘻。”我说,“习溪,嘻嘻,而且你看你现在就在笑嘻嘻的啊。”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