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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别重逢,说“好久不见”、“你过得还好么”之类的话,太空洞,太落俗。
她没给过他好脸,没对他说过真情实感的情话。
蔡逯,我这辈子都不会爱你,不会像你爱我那样去爱你。
这种话,她早已说过了呀。
为什么他还会执着,为什么他还要继续爱她,还要继续期待她会反过来给他爱的反馈。
为什么。
她是真不懂。
爱她这件事,对他来说,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重要到哪怕丧尽尊严,成为人尽皆知的笑话,也要继续爱得轰轰烈烈吗?
她不懂。
她掰开蔡逯的手,与他划清界限。
“蔡逯,我们之间,不会再有明天了。”
*
灵愫不知道她是怎么“拖家带口”地回了相府。
好在蔡逯的情绪平静了,又成了那个听话懂事的乖狗狗。
看她累得直叹气,蔡逯主动掀开被窝。
“一起睡吧,我把床暖好了。”
一起睡就一起睡,灵愫也不扭捏,直接窜到了床上。眼一闭,不久就睡得很熟。
蔡逯小心翼翼地抱住她,也闭上眼歇息。
可他睡得不踏实,噩梦一个接一个。
再睁开眼时,他眼前不断闪过这些天与她相处的画面。
他敏锐地察觉到,她的呼吸节奏变了。
她已经醒了。
蔡逯把脑袋搁在她的肩头,不自主地抱紧她。
“像是大梦一场,把各种离奇事都经历了一遍。”他说,“真奇怪啊,明明意识昏沉,把自己都当成狗了,却还记得你说过的每一句话。”
灵愫轻轻挠着他的手背,“你好了?”
他“嗯”了声,“跟你待在一起,总是会犯困,一直睡不醒。睡前我还当自己是取悦主人的狗呢,结果睡完一觉,竟奇迹般地恢复了意识。”
他低声说:“好过分的主人呀,故意拿那些肮脏的尸体吓我,还说是惊喜,但竟然很有效。故意给我吃狗饭,但吃得很健康,竟然都没再犯过胃病。故意让我学狗叫,但竟也让我多学了门技能。”
看似是在抱怨,其实每个字眼都在感谢她。
感谢她,拯救那个不理智的他。
“辛苦了。”他说。
蔡逯煽起情来是有一套的。
他的语气很平静,但偏偏让灵愫听得心里一酸。
她问:“治病这个过程,你不难受吗?”
他轻笑,嗅着她的发香。
“难受什么?这是主人的奖励。”
灵愫觉得这事情很玄乎。
她翻过身,与他对视。
蔡逯咬牙切齿地念出这三个字。
下一瞬,他挥紧拳头,“嗖”一声,狠狠击中闫弗的脸。
“你算什么东西?”蔡逯抬臂,又是一拳。
那根烟枪“啪”地掉在地上,闫弗没站稳,身子摇晃几下,跌倒在地。
闫弗吐了口血水,手指着自己的脸,“想揍我是么?来,往这揍!”
太嚣张了。太神经了。
疯.狗。
这是蔡逯对这人的评价。
他转身对灵愫飞快说了句“你先回家”,接着就抬脚朝闫弗走去。
架势十足,仿佛今日不把闫弗揍个半死,他就不姓蔡。
可他刚迈出脚,眼就一抹,晕了过去。
人是真的会被气晕的。
褚尧搀起蔡逯的身,不知所措。
他早预料到灵愫的情史不简单,想着找个好时机告诉蔡逯。可还不等他说,“情敌相见,分外眼红”的场面就意外上演了。
灵愫朝蔡逯带来的那帮亲友团交代,“去,把你家衙内带走。”
又对褚尧说:“麻烦你送他一趟。”
她的神色完全变了,熟悉她的人都知道,她快压制不住怒火了。
只不过当下场面混乱,情况紧急,褚尧完全没察觉出她的气场变了。只顾得急匆匆把蔡逯带走,剩下的自有人善后。
阁主下了台,对这帮目瞪口呆看好戏地杀手斥道:“还傻愣着干嘛?接的任务都做完了?能不能有点眼力见?”
大家低下头,不敢再看灵愫那边的动静。
这些杀手连带着由杀手假扮的亲友团,人挤人慢慢散去。可今日这八卦又实在精彩,所以大家都散得格外慢。
“闫弗。”
灵愫蹲下身,利落掐住他的脖颈。
稍微施力的手掌肉放在食道处,而真正狠戾的是放在脖颈动脉处的手指。
灵愫把力散在指尖,稍掐几瞬,闫弗就开始头晕目眩,而这就是窒息的前兆。
很快,他就因呼吸不畅,瞪大双眼,眼珠染上血丝,微微外凸,身子也不受控地挣扎着。
“你坏了我的事。”她说。
当然,她也没打算在众目睽睽下掐死他。何况掐死都算便宜他了。
还装。
灵愫干脆把手落在他的大腿,“褚大夫,你怎么不跟我说话?就不想我?还是,成了老男人,话就变少了?”
褚尧拿出手帕,嫌脏似的,把她的手移开。
“是啊,我成了老男人。”
褚尧凉薄地看她。
他这双多年平静得掀不起半点波澜的眼里,因她的出现,蓦地翻起惊涛骇浪,深意翻腾。
“而你,依旧风流多情,依旧年轻貌美,依旧从不把任何人放在心上。”
他的话也像他的气质,寡里寡气的,夹着一股别有深意的刻薄感。
“看到我守活寡,过得没你好,满意了?”
说完,他就收回视线,敛下眸,不欲再与她对话。
头顶的六角琉璃灯光洒在周围,他明明沐浴在光辉下,可却还像陷在阴影里。
灵愫被噎得不知该说什么。
八年了,她早已放下许多爱与恨,固执以为,远方的故人也与她一样。
久别重逢,她以为,她与众多老情人的关系,当是那种“相逢一笑泯恩仇”的好朋友。不说做至交,但最起码聊天时,氛围会很轻松。
可褚尧,还是老样子。
她细细打量他。
瘦了些,但显示出了他的优越骨相,皮肤紧致得挑不出一丝赘肉。
听谢平说,褚尧的医馆越开越大,分馆很多,他自己也成了个老板。
怎么,赚了这么多钱,褚大夫就没吃点好吃的?
她的目光把褚尧盯得浑身不自在。
就在这时,她又把手拍到他大腿肉上。
“啪!”
她拍的力度很微妙,手掌落的位置,也很精妙。
这力度,介于轻轻拍打与重重掌掴之间。
直白点说,这是主与奴之间特有的一种小情趣。
这位置,掌根擦着小腹的边,指尖擦着大腿根的边。
直白点说,手指头要是再灵活动一动,就能当场帮他纾解。
“老男人怎么了?老男人好啊,身体柔韧度高,接受能力强,就算被弄得失控,也会黏糊地喊主人绕过。”灵愫笑盈盈的,“对吧,褚大夫?”
褚尧略过她的暗示,“手不安分,可以自己剁掉。”
他又拿出手帕,想把她的手甩开。
灵愫的五指却不动如山,施加了些力道,让他根本挑不起她的手腕。
楼主在哄她开心,蔡逯也是。
灵愫推开窗,朝外看去。
这时蔡逯正骑着马往审刑院里赶,穿过大街小巷,去处理他的公务。
那傻小子,赶路时脸上还挂着笑。
他那么开心,对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毫无察觉。
楼主问她在想什么。
灵愫回:“收拾收拾,准备分手。”
第30章 分手
回到审刑院后,蔡逯在听副官汇报调查进度。
内鬼这事,蔡逯已经调查了很多日,每次刚有找到线索的苗头,还没等去细查,线索就断了。
但好歹还是揪出了两个政敌派来的卧底,交给刑部去处置。
那个被现场逮捕的小喽啰称,自己到卷宗库是想偷库里墙上摆着的字画,好当出去给亲戚治病。
核实过后,发现身份与口供都对得上,便送去刑部打了十杖放了。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