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贺鸣川点了点头,目光落在秋灏身上,语气淡淡的:“人总是在失去之后才会成长。”
许白桥闭上了眼,内心翻涌的情绪一时无法言喻。
灵堂内的香烟袅袅,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纸钱气息,墙上的烛火摇曳不定,所有的一切都在这一刻显得无比沉寂与苍凉。
待仪式结束后,秋家人捧着骨灰盒朝墓园走去。秋灏搀扶着老爷子,几位秋家的亲属跟在身后,神情悲戚而克制。贺鸣川伸手牵住许白桥,许白桥想挣开,但最终只是垂下眼,任由贺鸣川牵着他走向墓园深处。
秋兰的骨灰被缓缓放入墓穴,哀乐低沉,纸钱被风吹起,零落飘散。墓园一片寂静,远处的山影在冬日里显得愈发沉重。
秋家老爷子站了很久,最终在家人的搀扶下转身离去,秋灏也跟着离开。墓园里的人逐渐散去,只剩下墓碑前的一束白菊,随风微微摇曳。
许白桥仍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贺鸣川站在他身后,没有催促,也没有说话。
不知过了多久,许白桥终于开口,声音带着一丝沙哑:“你知道吗……当年,我没有报名征兵的时候,也曾迷茫过。”
贺鸣川微微一顿,垂眸看着他,神色晦暗不明。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许白桥缓缓道:“那时候,周围的人都不理解,觉得我是懦夫,觉得我读那么多书却连枪都不敢拿。我那时……其实也怀疑自己,是不是错了,是不是太自私了。”
他低低地笑了一声,像是在自嘲,眼眸却微微泛红:“有一天,我背着人偷偷哭了一场,秋兰正好撞见了。”
贺鸣川瞳孔微缩,呼吸一时滞住。
他一直以为,许白桥是淡然的,是无论何时都能冷静克制的人。即便旁人指责他、误解他,他也只会轻轻一笑,仿佛世间万事都扰不到他分毫。可现在他才知道,那些他以为的风轻云淡,不过是许白桥竭力维持的假象。
年少时的许白桥,独自背负着那些沉重的言论,甚至一个人躲起来落泪。贺鸣川从未见过这样的许白桥,他甚至无法想象那画面。
胸口像是被什么狠狠撞了一下,酸涩又钝痛。
他忍不住心疼那时的许白桥——那个在人前永远挺直脊背,转过身却独自承受所有情绪的少年。
“然后呢?”贺鸣川的声音不自觉放轻了些许。
“她那时候在上林学府念新闻,偶尔也会写些时评,和我算不上太熟。”许白桥缓缓闭了闭眼,像是沉浸在某个遥远的回忆之中,“她没有骂我,也没有劝我,她只是拍了拍我的肩,说:‘你留下来,是为了保存国文的种子。’”
贺鸣川没说话,只是静静地听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许白桥嘴角微微勾起一抹淡淡的弧度,缓缓道:“可我当时……却问她,如果我不是为了什么国文的种子呢?如果我只是单纯的,贪生怕死呢?”
冬日的风吹过,卷起许白桥的衣摆,他的声音低沉微哑:“她笑了,说,那也没什么,军人保家卫国,不就是为了让更多的人能贪生怕死吗?”
贺鸣川闻言,神色微微一震,喉结轻轻滚动了一下。
许白桥的语气有些发涩:“她说,这世道太乱了,总得有人去守,也得有人留下来,留住国文的种子,留住书,留住那些可能会被战火吞没的东西……她说,她比任何人都清楚战争意味着什么,知道前线的残酷,所以她不会去劝别人上战场,也不会去指责谁选择留下。”
他抬手覆上墓碑的冰冷石面,嗓音低哑:“所以我一直很感激秋兰。她是唯一一个,没有让我感到自己无地自容的人。”
贺鸣川望着许白桥的侧影,心中生出一种异样的情绪。
如果那时候,他能早点发现许白桥的痛苦,如果当年许白桥背着人哭泣时,撞见他的不是秋兰,而是他贺鸣川......是不是一切都会不一样?
可他没有。
他好像,从来没有为许白桥做过什么。
从少年时代到现在,他对许白桥的感情一直复杂得令人发笑——占有、愤怒、不甘……可唯独,未曾真心待他好过。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个认知让贺鸣川的心里蓦地生出一丝说不清的酸涩。他握紧了手指,沉默地看着许白桥单薄的背影,心中某个地方隐隐泛起一阵刺痛。
墓园寂静无声,天地间仿佛只剩下呼啸的风声和青灰色的墓碑。
许白桥指尖拂过墓碑上的名字,力道极轻,仿佛生怕惊扰了沉眠之人。他的手微微一颤,片刻后,从怀中取出一张薄薄的纸,展开。纸上字迹工整,墨色略微晕开,显然是近日才写成的。
他凝视着纸上的字,静默了许久,才取出火折子,将其点燃,放在墓碑前。火舌舔上纸张,瞬间窜起明亮的光,黑色的字迹在火焰中一点点消失,化作灰烬随风飘散。
贺鸣川站在他身后,目光落在那燃烧殆尽的纸灰上,隐约能辨认出最后消失的几个字——“愿此山河无恙,愿此世人得安。”
他忽然有些说不出的感觉,心头一阵沉闷,像有什么堵在胸口。
许白桥没有再说话,只是静静地望着墓碑,直到最后一缕纸灰彻底散尽,他才缓缓起身,向后退了一步,对着墓碑深深一拜。
冬日的风吹过,卷起他的衣摆,也拂乱了他鬓角的碎发。许久之后,他低低地吐出一口气,转过身,朝着墓园外走去。
贺鸣川看着他的背影,沉默片刻,随即迈步跟上。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几天后,贺鸣川带回来一盆兰花。
许白桥原本坐在窗边,听见动静抬眼,正好看见贺鸣川把那盆兰花放在书桌上,淡淡道:“你以前不是挺喜欢兰花吗?”
许白桥看了那盆兰花一眼,没说话,也没伸手去碰。
贺鸣川并不意外他的冷淡反应,微微勾了下唇角,语气平静:“你以后可以继续去学校教书,我已经安排好了。”
许白桥终于抬头,盯着他,眸色幽深,像是在等他继续说下去。
贺鸣川果然没让他等太久:“上下学有人接送你,保证你的安全。”
“安全?”许白桥嗤笑,眼底带着讽刺,“所以是保护,还是监视?”
贺鸣川不动声色地看着他,语调不疾不徐:“看你怎么想。”
许白桥沉默了一会儿,嗓音微凉:“你根本就没有打算放我自由。”
贺鸣川低声笑了一下,语气温和得近乎宽容:“许白桥,我已经退了一步。你想去秋兰的葬礼,我答应了。你想教书,我也答应了。”他顿了一下,缓缓道,“但你要是想着逃走,那就别怪我不给你任何自由。”
他语气虽然平静,眼神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压迫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许白桥的指尖轻轻攥紧了衣袖。半晌,他垂下眼,声音极轻:“随你。”
贺鸣川望着他片刻,最终没有再说什么,转身离开了房间。
日子恢复了某种表面的平静。
每天清晨,许白桥都会准时出门,门口停着的警车和站岗的警务员始终如影随形;傍晚,他按时回到贺鸣川的府邸,仿佛这世上再寻常不过的一位教书先生,只是他的居所,不是自己能选择的地方。
但至少,他的课堂、他的学生,依然还在。
那盆兰花被摆在窗边,迎着阳光静静地生长着。叶片青翠,花姿轻柔,但终究不过是被困在一个小小的盆里,再也无法随风而生。
日子就这样在不温不火的节奏中流逝,大半年悄然过去。
金陵的秋天,一向带着水乡的温润,可今年的风却格外沉重,空气里隐隐透着紧绷不安的气息。
一封又一封加急情报送到贺鸣川的办公桌上,密密麻麻的文字在灯光下泛黄,字字如利刃刺入眼底——
北平、天津相继沦陷,整个华北都陷入敌军的铁蹄之下,战事迅速向南推进。近日太原会战正酣,战况焦灼,而上海也已被战火吞噬,孤军奋战的第八十八师伤亡惨重,租界内外尸横遍野。
贺鸣川将信纸压在手下,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信角,眉头拧得死紧。他早已料到这一天的到来,可当真正降临时,仍然感到一阵沉闷的窒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金陵不会太平了。
城中消息流传得极快,报馆连日来都在刊登战况,军政要员、商贾富户、普通百姓,每个阶层的人都在用自己的方式消化这场将至的风暴。
达官显贵开始悄然筹备退路,商人们或是囤积居奇,或是尽快撤资;市井间的小贩、车夫、报童在街头巷尾议论纷纷,愈传愈夸张,有人说日军已进了镇江,有人说城门即将封锁,还有人说中央政府要南迁,金陵很快会变成下一座北平。
民众的恐慌无形蔓延,有人忙着逃离,也有人依旧按部就班地过活,像是死死抓住最后的秩序,不愿让日子坍塌。
而在上林学府,气氛更是异样地凝重。
学校高层接连召开会议,最终做出了决策——西迁。
“我们不能等战争烧到门口才行动。”校长在会议上斩钉截铁地说道,“不能让师生暴露在危险之中,不能让学术的薪火断送在炮火下。”
西迁之地选定在西南的蜀地,那里地势险要,相对安全,且政府亦有意在后方建设新的学术基地,供各大高校联合迁入。
随即校方迅速展开行动,组织先遣队南下勘查,为后续师生安顿做准备。同时,大批学生和教职工开始整理书籍、实验仪器、重要档案,准备分批运送。
校内的情绪复杂,既有惶恐,又有悲壮,更多的是对未来的迷茫。
有人问:“我们还能回来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没人能回答。
一些教授打算随队西行,但也有人迟疑——西迁之路遥远,前途未卜,留在南京至少还有现成的课业可做。许多学生更是不舍,他们在这里求学多年,怎能轻易离去?
但无论如何,战争已经不容他们犹豫太久。
贺鸣川冷眼看着这场变局,他知道,南京城的安稳只是暂时的,真正的危机还未降临。但他比谁都清楚,留在南京,许白桥绝无可能全身而退。
他必须让许白桥走。
夜深时,贺鸣川回到了府邸。
屋内灯光微暗,许白桥正坐在桌前,翻阅一本古籍。兰花的香气弥漫在窗前,芬芳沁人,却无法掩盖空气中暗藏的紧迫感。
贺鸣川走到他身旁,低声道:“上林学府要西迁,你跟着一起走吧。”
许白桥抬眸看他,语气冷淡:“为什么?”
贺鸣川盯着他的眼睛,缓缓道:“因为南京很快就不安全了。”
许白桥轻轻一笑,语气带着一丝讽刺:“你不是一直把我‘保护’得很好吗?怎么,现在要放我走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贺鸣川并未露出愠色,只是沉声道:“再过不久,南京城可能会沦陷,到时候,谁都保不住你。”
许白桥的手指微微收紧,他自然清楚南京的局势,也明白西迁是最理智的选择。可他仍旧不愿轻易服从贺鸣川的安排。
“如果我不走呢?”
贺鸣川盯着他,眼神深沉如夜:“那我就亲自把你绑上列车。”
许白桥冷笑了一声,语气淡淡的:“你倒是总擅长用强。”
贺鸣川没否认,依旧看着他,沉默了片刻,忽然低声道:“让我碰你最后一次。”
许白桥的神色微微一滞,随即露出讥讽的笑:“贺司令,囚禁我这么久,你还不满足?”
贺鸣川没被激怒,反而难得地温和了些:“以后你就自由了。”他顿了顿,语气极轻,“这次之后,我不会再碰你。”
许白桥别过头,没有立刻回应,掌心却缓缓收紧。屋内烛火微跳,映得两人的影子交叠又分开。
半晌,他轻轻吐出一个字:“不。”
贺鸣川眼神一沉,喉结滚动了一下,忽然伸手扣住许白桥的手腕,将他一把扯进怀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许白桥,别这样对我。”他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丝克制到极致的隐忍。
许白桥抬头看他,眼里尽是倔强和抗拒,可贺鸣川的怀抱太炽热,像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将他困住,让他连躲避都显得徒劳。
“贺鸣川——”
话未出口,便被那人狠狠吻住。
许白桥被抵在床榻间,唇齿间尽是贺鸣川的气息,强势得几乎要将他吞没。不同于以往的克制,这一次贺鸣川格外炽烈,像是在用尽全身力气去铭刻什么,一次次深入,惩罚般地逼迫他承受所有的情绪。他的吻不再是单纯的掠夺,而是灼烧,是渴求,是不甘,是痛楚。
许白桥被折腾得几乎喘不过气,手指无力地攀住贺鸣川的肩,眼尾泛着被欺负过后的潮红,连呼吸都染上了湿意。可贺鸣川却舍不得停下,他低低地笑了一声,像是自嘲,又像是难以自抑,额头抵着许白桥的,喉间滚出压抑的喘息。
最后一次了。
他一遍遍地告诉自己——最后一次这样碰他,最后一次这样拥抱他,最后一次这样贪恋他。他要放他走了,可是放手之前,他只想再留下一点印记,哪怕许白桥会恨他,也好过什么都不留下。
快结束时贺鸣川忽然停下,他微微抬起头,黑眸深深地望着身下的人,嗓音低哑得不像话:“你就要自由了,高兴吗?”
许白桥已经疲倦得睁不开眼,迷迷糊糊地“唔”了一声,像是回应,又像只是梦呓。
贺鸣川凝视着他,心底生出一丝苦涩的柔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想起那些战火纷飞的日子,想起自己曾站在战场上,目睹着一个又一个年轻的士兵倒下。那时他几乎恨透了许白桥,一度认为他当年没有参军是为了逃避,是自私,是怕死。
可如今,他却希望许白桥真的能自私一点,真的怕死,真的想活下去。
他低头吻了吻许白桥的额头,带着一点近乎虔诚的轻柔,像是祝福,又像是在说服自己:“即使你真的贪生怕死也没事,活下来就好。”
他已经没有资格再要求什么了。
许白桥微微低着头,似乎已经沉入梦境。他呼吸轻浅,脸上没有一点多余的表情,只有一抹淡淡的疲倦。
夜色沉沉,万籁俱寂。
贺鸣川忽然忍不住想,如果有一天自己死了,许白桥也会写一篇文章来悼念他吗?
会吗?
他不敢问,只是埋首在许白桥肩头,贪恋着这最后的温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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