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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奇怪,时宁的第一反应是回头看车。
...果然见到车里有双威胁的眼神,和蓄势待发的拳头。
“不用了,我自己进去吧,今天麻烦你们了。”
“嗯,有事打电话。如果黎焕敢惹你,我叫云霖找人揍他。”方鸣舟的话里没有情绪起伏,是深思熟虑后的冷静与笃定。
时宁都被弄得有些为难,“...舟舟,你快回去吧。”
方鸣舟似乎想说什么,但最后只轻轻叹气,将他送进电梯,转身朝车走。
楼层指示灯一层一层往上数,或许是心里有鬼,时宁越发燥热紧张。
在听见“叮”的一声时,心脏随之咯噔一下。
电梯门打开,从玄关看向里处,黎焕坐在地上背靠沙发,屈起的右膝顶着右臂,手里握着一罐酒。
加上茶几上的空瓶,似乎他今晚喝的不比时宁少。
而直到电梯门自动关合,黎焕都没侧来视线。
心里一慌,时宁被吓到酒醒,连点开门键,进屋踩掉鞋,小跑到黎焕身侧蹲下,“焕哥,你在生气吗?”
黎焕后仰脑袋偏过来,迷离片刻,突然伸手揽住他的后脑勺,朝自己身上推。
第113章 新的一天
黎焕的唇柔软且粗暴,一味地索取,半晌不见停。
酒味混着眼泪的咸充斥口腔,时宁尽可能地呼吸,却抵不住深入口腔不断搅动的舌头。
在窒息中得到满足,他都觉得自己是个变态,可任凭内心怎样纠结,他却从没想过推开黎焕。
压抑快十年的暗恋一朝爆发,之前的不愉快,因为黎焕的攻势而瞬间和解。
时宁说不出来有多喜欢黎焕,只不成熟的认为,要是能和黎焕在一起,就算让他背负一辈子的愧疚也是值得。
正如喜欢的歌久听不厌,喜欢的人,今天依然喜欢。
但...
黎焕松开他时,迷蒙的眼神逐渐清明,“还是没有变回去吗?”
闻言,都没从窒息状态中恢复的时宁,居然忘记要呼吸,满眼不可置信。
黎焕打量他一阵,苦涩地轻笑一声,一口饮尽刚才没喝完的酒。
三月以来,他在时界的职位很闲,公务并不繁忙。而每天5点下班的他,都要去随便找点事耗到10点。
不是不想回家,只是在用行动逼迫时宁变回去,可...
事实证明行不通。
和当初那个‘失忆的时宁’一样,都没通知他一声,就直接找处角落躲起来,变成另外一个人,再次把他记忆里的时宁粉碎一次。
“早点睡吧。”扔掉空罐,黎焕撑着沙发起身。
而在他迈腿前,手腕却被垂下脑袋的时宁拽住,“焕哥,你很不喜欢这样的我吗?”
沉默数秒,许是酒精上头的缘故,黎焕冷声直言,“是,非常不喜欢。”
“为什么?”
“谁知道呢?”黎焕的眼神慢慢涣散,却始终得不出答案。
或许是一直以来被保护得太好,他舍不得这种感觉,而且从没做好变成大人的准备。
放在以前,他可以不顾及地朝时宁肩上靠,可现在,时宁的肩膀似乎不能承受他的重量。
时宁拽拽他的手,“焕哥,如果我变不回去呢?”
黎焕被问到酒醒,仔细想想,之前确实从没考虑过这个问题。
如果时宁的改变不可逆,那还有继续下去的必要吗?
黎焕蹲身盯着时宁的脑袋,手指抬起又放下,还没来及开口说话,眼泪却先止不住,“...别这么吓我,你可以变回去的,对吧?是不是有什么难处?你说出来,我们一起想办法。”
句句如刀,字字剜心,时宁心口被扎得生疼,对这种结局接受不能。
不知从何时开始,黎焕就已变成他的精神支柱,虽然后来有段时间被俞诚替代过,但黎焕重要性始终没变过。
而此刻...
或许这种感觉就叫天塌。本就模糊的未来,顷刻间被蒙上一层黑布,以至于变得不那么重要,可有可无。
半晌,时宁哽咽着问,“我送你的平安扣呢?”
如果黎焕真的只喜欢俞诚,那不如把俞诚找回来,让他代替自己和黎焕在一起,代替自己和黎焕圆满。
迟钝一秒,黎焕忽而皱起眉,肩膀一抖,“送祁炀了。”
他从小就怕黑怕鬼。当时从祁炀嘴里知道,平安扣是从死人身上拽下来的东西,他只觉得一阵恶心,恨不得当场将其摔碎。
“送?”时宁下意识抬头,眼里全是红血丝,“你怎么能随便送人,那是诚哥的东西,你怎么能把诚哥的东西随便送人?”
黎焕的眼泪一收,语气渐冷,“...我今天不想跟你吵架,我不提你把死人的东西戴我脖子上,你也别提他的名字。”
“哈哈...”疯掉一般,时宁直接笑出眼泪,“你什么都不懂。”
不知哪根筋被触动,黎焕一把拎住他的衣领,“是,我确实不懂,你TM以前瞒我这么多事,我从来没跟你计较过。你现在又什么都不说,直接变了个人,你想让我懂什么?昂?”
直面黎焕眼里的恶意,时宁才稍稍与当初的俞诚感同身受。他放弃抵抗般由黎焕拽着,惨笑着说,“还给你,全部都还给你,等我把他找回来,你自己跟他解释吧!”
黎焕微微一怔,可不等发问,时宁就趁着他不注意,挡开他的手爬起身,跑向电梯。
只是刚跑出两步,时宁又调转反向跑进卧室。出来时怀里抱着铁盒,没敢去看黎焕,踩着光脚逃出家门。
离开单元楼,小区里冷空气肆虐,仅存的一点酒气都被吹散。濒临绝望的疲惫随之而来,压得眼皮都快撑不开。
抚摸着光滑如新的铁盒,时宁苦涩地笑笑。
直到最后,在酒精的加持下,刚才都没能告知黎焕真相。一是想要遵守跟俞诚的约定,二是...
心疼知道真相后的黎焕,时宁有些于心不忍。
片刻,他踉跄走出小区,柏油路上全是小颗粒,一脚下去,比踩到指压板还疼。
时宁拿出手机正欲打车,却听见身后有道脚步跑来。
下意识回头,可一看清人,侥幸与期待就瞬间消失殆尽,眼神随之失去光彩。
是方鸣舟。跑来后一言不发,扶着他坐上车。
车门一关,云霖立马瞪来一双怒眼,“真是个事儿精,多大的人了还学小孩离家出走?你有没有点脑子?”
“啧,再多说一句你就下去。”车里没有多余的外套,方鸣舟脱下外衣递来,“时哥,先穿上。”
时宁没准备接。
当然,云霖也不会让他接。夺回外衣还给方鸣舟,再脱下外套砸时宁头上,“说两句还不行?早就让你快点走,这下好了,想走都走不掉了。”
“云霖你是不是?”
“什么我就是不是?他谁啊?你爹吗?他都22了,需要你去照顾吗?”
听见两人快吵起来,时宁扯下盖住脸的外套,没力气地说,“舟舟,你送我回家吧,我自己家。”
“...嗯。”方鸣舟不再多言,系上安全带启动车辆。
回家的一截路,过快又过于漫长。
时宁侧向窗外,都没记下几幕画面,视线里就出现家的轮廓。
今晚第二次被方鸣舟送回家,心情一次比一次低落。
而和黎焕家一样,客厅的灯仍然亮着,不过沙发上的人变成了倪虹。
“哎哟,这是怎么弄的?”倪虹的态度与黎焕截然相反,小跑过来,帮忙拿出拖鞋,就是吧...
演技有待提高。
方鸣舟皱着眉打量她一阵,似有些许戒备。
只是时宁直接收下倪虹的善意,脱掉外套叠好递给他,“谢谢,舟舟你回去吧。”
方鸣舟不情愿地点点头,转身离开并带上门。似乎和黎焕相比,一心想利用时宁的倪虹,更能让他放心一些。
听见门外的轰鸣声走远,时宁穿上拖鞋,抱着铁盒准备上楼,“妈,我上楼睡觉了。”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