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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医本一翻开,云霏霏整个人一愣。
她抬起头,看向桌角处放着的药盒。
奥思平。
云霏霏将发票和就医本一切递给白瑛。
白瑛接过来,坐在床边看完了,抬起头时,她的眼睛有些红了。
也许是头顶那盏灯的光太晕黄,也许是眼角滑落的眼泪,让此刻的白瑛脆弱而无助,云霏霏突然觉得有些不忍心,想说些话安慰一下她,可云霏霏知道自己压根就不是个会安慰人的人,一句话也没说出来。
白瑛只让自己流了半分钟的眼泪,她擦干脸上的泪痕,又恢复了平日里的干练和冷漠,说:“我不知道我妈去世后,她开始看心理医生。我也不知道她抑郁了,我更不知道她已经发展为中度抑郁,开始吃药。我如果知道这些,就会带她回家治病,而不是逼她考公考研。”
云霏霏没说话,看到桌面上一本摊开的英语书下压着封信,右上角盖着旅行社邮戳,时间是去年五月二十日,信被撕开了一角,她拿过来,打开。
西藏旅游攻略和跟团游发票。
云霏霏问白瑛:“她去西藏旅游了?”
白瑛点头:“去年五月,她说她要考驾照,身上没钱,我给她打了两万,可她没考驾照,把钱拿去西藏玩了。估计,她那个男朋友就是去西藏旅游时认识的。”
云霏霏问:“男朋友?叫什么?”
白瑛有些不确定:“好像叫桑吉。”
云霏霏问:“后来呢?”
白瑛有些不屑:“我不同意,她要 和我断绝关系,就把我拉黑了,就为了个男人。”
能发展到拉黑的,矛盾多半由来已久,绝不可能这么简单,云霏霏看了她一眼,说:“看样子,你比你妈还操心。”
日常状态的白瑛说话声音其实有些冷漠,此刻她的声音却有些柔情,但也仅限于提到华冉冉时:“我比冉冉大了六岁。从小爸妈就让我多让着她、多照顾她,我早习惯了。”
云霏霏想了想,说:“成年人有自己的生活方式,过度干涉有时候会适得其反,有时候也会烙下心理阴影。”
白瑛看了她一眼,没说话,半小时收拾完华冉冉的东西后,她带走了华冉冉的电脑和证书,那个装着华冉冉病例的文件袋她没拿。临出门前,云霏霏将那个文件袋拿走了。
回去的路上,云霏霏坐在副驾翻看华冉冉的病例。
前年八月,华冉冉开始看心理医生。
刚开始她三个月去一次,去年二月开始一个月一次,医生也是在去年二月给她开抗抑郁药,那时候她已经中度抑郁。
去年六月后,她再也没去看过。
去年二月发生了什么?
第58章 指桑骂槐
华冉冉的病例云霏霏只花了十分钟就看完了,她有很多疑问迫切需要知道答案,转过头,看向驾驶座上的白瑛:“我觉得……应该尊重冉冉本人的意见,接她回来也许是个错误的决定。”
白瑛没想到她提这个事情,说:“中国人讲究落叶归根。”
云霏霏说:“你并不了解她的想法,不要替她做决定。”
白瑛说:“你也不了解,为什么就这么武断地认为我的决定不是她的。”
云霏霏顿了片刻,总不能说是梦里华冉冉告诉自己不想回来的吧,想了会,问:“你有没有想过,冉冉自杀的原因是什么?”
白瑛怔住。
云霏霏斟酌了下,说:“她经历的事情,我也经历过一些,所以我想我多多少少了解她。母亲突然去世,她一个人在外地工作,没亲人没朋友,生病了没人照顾,烦恼也没人倾诉,好不容易找到喜欢的人,却得不到你的认可,最后连桑吉也离开了她,她觉得活在世上的最后一点意义也没了,就……”
白瑛打断她:“我也是为了她好。”
云霏霏皱眉,她很反感甚至恶心这句话,心里刚刚升起对白瑛的好感在这句话后烟消云散。
因为这句话背后隐藏着强大控制欲和绝对的服从,无数人打着“为你好”的旗号,心安理得地干涉他人甚至剥夺他人选择的权利。
云霏霏问白瑛:“那些升学考试是你想让她走的路,是吗?”
白瑛瞥了她一眼:“有什么不对吗?”
云霏霏说:“你想让她走的路并没有错。但是,你有想过为什么她连书皮都没拆吗?”
白瑛皱眉:“不走这些路,难道在外漂泊一辈子,一事无成?连考驾照的费用都拿不出来,有什么资格拒绝我给她安排的路?!”
资格?
云霏霏看了她两秒,转过头来看着窗外,说道:“你有尊重过她的意见吗?或者说,你有认真听过她的想法吗?又或者说,你有用平等的态度和她平等交流过吗?”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