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秀。
娇弱。
柔美。
无助。
无数的词越过折礼心头,他才恍惚收回了目光,又拽了一把还在观望的望江,有些慌乱地道歉:这位姑娘,不好意思
折礼拉着望江回避。
姑娘,请你先穿好衣服吧。我们并无恶意。青棠喊道。
过了些微时间,听到水声与衣物摩擦的声音,又过了半晌,没有动静。
请问姑娘,衣服可穿好了?青棠又问道。
无人应答,青棠与白熙对视一眼,二人转身往泉中看去,见那女子披头散发,捏着粉拳坐在池边石头上,衣衫倒是穿戴整齐,低垂着脸。
姑娘,你是哪门哪派的师妹啊,怎么独自在此沐浴?
那姑娘仍是呆呆地坐着不肯说话。
二人无法,只得向她说了声抱歉,便将她带出了麓心泉。
四人出了麓心泉,那姑娘落了地,胆怯地退了一步,看着面前的四人。
白熙扭着脖子去看她的正脸,她怯怯地抬眸看了她一眼,慌得伸手抱住了自己,又瑟缩着退了一步。
喔白熙发出些惊叹,好灵秀的姑娘。你别害怕,我们不是坏人,你是哪个门派的弟子,怎么会在那处沐浴?
折礼眼见着望江面上一闪而过的诧异与疑惑。
那女子仍是不言不语,白熙回头与青棠交换了个眼神,有几分怀疑:莫不是不能言语吧?
白熙与折礼带着那娇弱的女子在前慢慢走,青棠问望江:这可是你所瞧见的那可疑人?
望江皱眉,半晌迟疑地回道:不像。他低声问,六派除了锦阖不是早已不收女弟子了吗?
青棠颔首,低声回应:可她绝非我锦阖的弟子。
二人心中都有些揣测,这女子的来历,确实奇怪。
四人走到山头的一片草地上,白熙还在向那姑娘问话,那女子不回,她也能自得其乐,折礼的目光落在她脖颈处的旧伤痕上,若有所思。
似乎是感受到折礼的目光,她微微侧首,迎上折礼的目光,茫然的目光里带了几分怯意。
折礼不由有些出神,他想起在蓝山孙府时,曾捡到过一只小狗。
他初见那小狗时,它身上脏兮兮的,那泥浆裹着毛发,还染了些血,身上还有些大大小小的伤痕,显然是受了虐待。
它见了人便害怕,怕的躲得远远的,瑟瑟发抖。即便是折礼给它喂食,也很难消除它的戒备与惶恐。
那种眼神,是生死被拿捏在别人手里的恐慌与无助,害怕与服从。
这女子的眼神,就如同那小狗的眼神一般。
她也受过别人虐待吗?
折礼正在沉思,便觉肩膀沉了沉,他回过神,白熙一双动人的眼眸正仔仔细细地打量他。见他懵懵地抬眸,她噗嗤一笑,露出可爱的虎牙。
折礼有些不自在地脸红了红,问道:怎么了?
白熙歪着头看他,笑道:唔,你长得确实不赖,难怪我好多师妹都说,虽然肖想不到青非仙人了,却还有个青非仙人的小徒弟。
折礼被白熙这话臊得脸红。
她又自来熟地问道:你今年几岁了?
折礼乖巧地回答:十六。
嗯白熙噘着嘴,倒是比我要小上几岁。不过,你真的没有修行吗?
折礼抬头看她,嗯了一声。
可是,掌门亲传不修行的话,怎么参加六派问道啊?白熙疑惑地问道。
折礼有些不解地看向她。
白熙,你问题也太多了。青棠责怪地嗔了她一眼,走到白熙身旁拽了她一把,将她赶到身后去。
白熙站定在原地,有些委屈,望江从后头赶上来,笑着瞧她:师妹,难道就没有什么想问师兄我的吗?
白熙睨了他一眼,下巴一摆,轻哼一声:没有。
为什么白熙会问起掌门亲传不会法术怎么参加六派问道的事?折礼放缓了脚步,兀自出神,忽觉风动,他甫一抬头,便见流矢如光,正向他刺来。
小心!折礼只听一声破空声,还未看清前方,那流矢便已被青棠格开。身旁那哑姑娘神色明显有些慌张。
望江和白熙也从后面追了上来。
什么人?望江走到最前,朝对面的人问道。
便见左前方的矮坡上,摆了个华丽的椅子,坐了个人,身旁站着几个衣着华丽的弟子,那人手持白玉弩,居高临下瞧着几人:诶唷,似乎是青芜和锦阖的同门啊。不好意思,方才我正在试我的弩。
折礼直觉这女子十分害怕坡上那人,她慢慢地挪到折礼身后,抓住他袖子的手微微有些颤抖。
折礼将她挡在身后,抬头看去,那人面上带着阴狠的笑容,气势咄咄逼人,慢悠悠地从草地上站了起来,那种盛气凌人的气势便更加倾泻而下。
几位,他一脚踏在坡顶,俯身问道,怎么能随意带走别人家的狗呢?
哇,你又算什么东西啊?白熙生气地冲他喊道,看你人模狗样的,可惜多长了张嘴!清脆悦耳的骂声传到那面。
又一支流矢如流光落地,正中白熙脚下。
白熙气得鼓起了腮。
望江连忙将她拦住,捡起那流矢,在手中把玩着看向那坡顶之人:我道何人用这七彩丹石作弓矢,原来是凤霞的李大公子。
嗯~不错,还算有个识相的。那人笑了一声,狂妄的脸上露出几分虚假的赞许。
六派之中,只有凤霞的掌门是成过婚且有后的,这李文鹤正是凤禅的独子,他的母亲曾是名动一方的美人,虽不在六派,但也有些修为,是凤霞、青芜交界处徽山一脉的散修。
关于这位美人,传言甚多,据传与云堑的掌门也有些交情,听闻云白与凤霞的关系还算不错,也与她有关。
后来同凤禅结缘,生下李文鹤,便难产而死。
怪就怪在这李文鹤血脉奇特,竟身无灵根,故而无法修行,凤禅极宠这个独子,养的骄纵,他的脾气承他父亲,既古怪又蛮横,行事也十分乖戾。
第11章 剑拔弩张
李文鹤拦在山头,把玩着他的白玉弩,阴冷的目光落在折礼身后:什么凤霞弟子,她不过是我养的狗罢了,笺云,还不过来。他厉声呵斥。
身后的人在呵斥声中抖动,折礼能感觉到她的恐惧。
曾陪伴他一年的小狗,在被孙府的公子打得浑身是血后,见到他也是那般,无论自己对它多好,它永远也不会忘记那种恐惧,那种面对死亡的恐惧。
人的恶意往往毫无理由,却仿佛在这样的恶意中,在对比自己弱小的生灵的肆意施虐中,能得到发泄,能获得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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