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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燃的目光毫无波动:“我只是想让我自己舒服一点。”他说,“情杀,最常见的杀人动机。它有时候并非源于求而不得,也有可能源于爱得死去活来。颂雅说爱我,我不怀疑,但是他骗我。从头到尾,我都活在他的戏弄和圈套里!所以我恨他。我恨他对我的玩弄,我恨他逼迫我一步一步被他改造,变成现在这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如果我只是单纯地恨他,我也能活得很好。但可悲的是,就算是知道他的恶行之后,我只是从爱他变成了痛苦地爱他。有什么分别?”迟燃的眼眶红了,但没有掉泪,他看着程辞忧,仿佛想要从这个外人的脸上找到他们爱情的答案,“我找不到合适的办法去结束这一切,所以我只有这样一条路走,让我和他都能解脱。程医生,你理解吗?你爱过吗?你恨过吗?你只是站在这里用局外人的清醒审判我,可是你如果跳进这个旋涡,你也会被万箭穿心,你也会痛不欲生!”
程辞忧沉默着,等待迟燃的怨恨全盘托出。
房间里,医疗器械的微弱响动,窗外的大风停止了。
最后。程辞忧问:“既然这么痛苦,为什么不离开?”
迟燃终于避开了程辞忧的目光,他将毛巾拧干,收了起来。
做完这一切,他的语气也平静了。
“刚才是我失态了。抱歉。我不希望从你嘴里再说出这种话,尤其是,颂雅是你的上司。”
他当然要走,也必须走。
他没有杀死爱人,他相信宁颂雅也不会报复他,否则不会在昏迷之前保护他。
可他已经失去了再在宁颂雅身边待着的勇气和信心。
这一切,在凌晨三点的烟雾里,他想得很明白。
但不能告诉程辞忧。
“如果你是想要来看望颂雅,确认他的安全,那现在你应该放心了。”迟燃面无表情,“程医生,你如果没有其他的事了,现在可以回去了。”
迟燃这个无情的表情,算是程辞忧第一次见。
他并不意外。
人的性格受先天后天的双重影响,迟燃一直对宁颂雅准备的手术耿耿于怀,恨意足够汹涌,情绪起伏的大起大落也在意料之中。
“既然夫人不欢迎我,那我也没必要自讨没趣了。”程辞忧走到门口,忽地回头,“不过,这件事戴总需要知道吗?”
迟燃身体一僵:“随便。”
“那……”程辞忧冷淡一笑,眼神从宁颂雅的脸上扫过,“那就等宁总醒来再说吧。夫人,记得第一时间通知我,毕竟我是你们的医生。”
“多谢程医生关心。”迟燃关上了房门,病床上传来一阵被褥的窸窣声。
迟燃立刻跑过去,他刚要呼唤医生,却见宁颂雅干裂苍白的唇动了动。
“迟燃……我好冷……”
宁颂雅在梦里低声喃喃。
迟燃伪装的表情总算崩裂,眼泪夺眶而出。
宁颂雅的梦呓并不会让他幸福,每一次呼唤都是在拷打他,在撕裂他。
迟燃握住了宁颂雅的手,他最爱的、最恨的人的手,他想说“我不会走”,可他喉咙阻塞,就算是面对梦魇缠身的宁颂雅,他也说不出来这句承诺了。
身旁人来来去去,迟燃不知道坐在床边多久,太阳终于升起。
他弯腰,亲吻宁颂雅的眼睛。
对不起。
他松开了宁颂雅的手,快步走到病房门口,他脚步一顿,这次没有回头。
作者有话说:
你燃从激烈地发疯到平静地发疯
(一到休假就开始疯狂补觉)
第63章
迟燃打车回了宁颂雅的公寓。
这个平层面积大,房间多,却并不空旷,娱乐影音健身,应有尽有。他走过每一个房间,手指留恋地触摸,掌心的疤痕带来阵痛,似乎是在唤醒他对宁颂雅的爱和不舍。
迟燃倒在卧室的床上,昏昏沉沉睡了半个小时,然后爬起身换了一套最普通的衣服,去了宁颂雅的书房。
一个小时后,他从宁颂雅的公寓出来,直奔自己的房子。
他把所有积蓄带走了,走之前,他心有所感地回头。
玄关处的素心腊梅已经凋落。
空气里再也没有了芬芳。
“您好,请问您去哪里?”出租车师傅瞥了一眼后视镜,镜中的男人眼神疲惫,神态憔悴,看上去像是几天没合过眼。
迟燃望着窗外:“送我去最近的公交站吧。”
高铁飞机都需要实名制,不在他的考虑范围。
只有用最简单、最麻烦的方式,他才能制造足够的空间,逃离这里。
一座座高楼在眼中无情地流走,欢声笑语的繁华都市里少了一个痴情人。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