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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燃,我怎么没听你说起过他?”宁颂雅毫不客气。
“这个……呃……”迟燃太了解宁颂雅的脾气,若说他和邹锦逸是相亲认识的,不知道宁颂雅又要发多大的气性。可迟燃……不想再对宁颂雅说谎了。他只能用眼神示意邹锦逸,希望对方能避开这个危险的话题。
“我叔叔就是迟燃哥的上司,我之前经常去找我叔叔,一来二去就和迟燃哥认识了。”邹锦逸当然没有蠢到读不懂迟燃眼神的地步,更何况,当初他对迟燃的印象一向很好,如果不是他叔叔出手阻拦,说不定已经和迟燃成了。
“是么?”宁颂雅漫不经心地扫过两人,在迟燃胆战心惊的瞬间,却没有追问,“算了,不论你们怎么认识的,都不重要。”
语毕,就要带着迟燃离开。
两个人的身影快要消失在夜色中,邹锦逸却下意识的喊了声:“迟燃!”
迟燃的身形僵了一瞬。
“……其实,我想我们可以当朋友的。”邹锦逸在他身后说。
迟燃松下了紧绷的肩膀。
他获得了宁颂雅的眼神许可,侧过身,对邹锦逸说了一声:“好。”
或许是出门走了这么一遭,迟燃的心情又恢复了不少,连带着对手术的恐惧也被消解了。
这一夜,他难得没有做梦。睁开眼睛时,宁颂雅已经将早饭为他做好。
“醒了?”宁颂雅挂断了电话,将半梦半醒的迟燃抱了个满怀,“我还以为你今天还要睡到十点才起。”
语气有点嗔怪。
迟燃不安地笑了笑:“不知道为什么……我一睁开眼睛,心里就不太踏实。”
宁颂雅给他夹了一块肉:“今天下午就要做手术了,你这是忧思过度。”
“是么……”迟燃避开宁颂雅的目光,心不在焉地用完了早饭。
宁颂雅将这一切看在眼中,什么都没说,他抱着迟燃坐在沙发上,两个人随意翻看着电视,一个淡然自若,一个忧心忡忡。
但他们都很清楚,无论是喜悦还是担忧,时间总会流逝。
下午三点,宁颂雅将迟燃带到了医院。
宁颂雅想直接带迟燃上楼,迟燃却摇摇头:“我想和其他人一样……我想走正门进去。”
“好。”宁颂雅揉揉他的头发。的确很长了……术后再修剪吧。
好可爱。
像是修剪着一株名为迟燃的树苗。
为他驱虫,为他修枝。迟燃小树苗正在他的抚育下健康长大。
迟燃没有宁颂雅的好心情,越是靠近医院,他越是脸色苍白。
小时候看古装剧,他不明白为什么正道大侠被毁容之后,内心的痛楚究竟从何而来。作为上帝视角,他当然清楚大侠们的武功和道义还在,容貌如何便不过是小事一桩。
但现在他想,他可能明白了一点点。
当迟燃放弃了“beta”的身份,那也就意味着,从前三十年的迟燃被他否定了。
没有任何人能经受得起“自我的迷失”。
包括那个曾骄傲地以为自己无所不能的迟燃。
“害怕了吗?”
站在人来人往的大厅前,宁颂雅不顾周围的目光,只是专心地注视着迟燃。
“……是。”迟燃的声音在颤抖。他的双眼忽地涌上了眼泪,就连他自己也无法控制,“颂雅,我害怕了,我想退缩了……我真的不知道,我不知道手术结束后的‘迟燃’会变成什么样子……他的爸爸妈妈和朋友还会不会认识他……”
如果……不能呢?
迟燃的四肢好似突然被抽光了力气。
他想要逃避。
这些日子以来,他强忍着的恐惧,总算在这一刹那迸发而出。
“别哭,别哭,我知道。”宁颂雅亲了亲他的脸,在他耳边轻声说,“我们来打个赌,看看天意,怎么样?”
第50章
“赌什么?”迟燃的声音像一条发抖的线。很奇怪,他明知道宁颂雅对他成为omega的渴望超越了对生命的珍惜,却依然想要从宁颂雅松动的语气中寻求一丝转圜。
宁颂雅深深地看着他,那双眼睛里温柔多情,这是迟燃的梦中之景。
“……我就知道,你不会甘心的。”宁颂雅笑着说。
迟燃止住了掉泪,他总觉得最近情绪起伏太大了,而他总是一点就炸。
“你不是说看天意吗,颂雅,你想到什么了,能不能告诉我?”迟燃抓住了宁颂雅的手,放在唇边吻了又吻,“我不是想临时反悔……我只是很害怕。”
“我没有生气。”宁颂雅的食指指节刮过迟燃眼角的泪,“就是有点失望。”
“……我不是你想的那个意思!”迟燃摇摇头,他害怕再度和宁颂雅分开,“我只是、我只是……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我走到这里之前,做手术对我而言只是虚幻的空中楼阁。但当我抵达这里,我才真切地感受到即将到来的手术,是多么可怕……”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