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航又开始笑,笑完叹了口气:是,好像有点不礼貌。
他低头想了想才说:就是突然冲动了想公开一下,所以没多想就接了。
你季思年没想到是这么个直白的答案,脑子里卡顿了一下,也没公开啊。
谢航说:要是有人问我就说了。
季思年硬是没说出话来,鼻子莫名其妙酸了一下。
所以刚刚在花丛里一瞬间被触动到的不止他一个,这个认知足够让他把那一堆剪不断理还乱的情绪暂时丢到一旁。
有点爽。
我还真有点不好意思季思年从他手里拿过那张卡,读着上面的字,声音都愉快很多,龙鼎酒店,听上去又土又壕,持卡人写的是爹,我靠。
他笑得谢航架在他身上的胳膊都在抖:这卡为我量身打造,有机会可以跟这老板认识认识。
拿地图搜了搜,本以为这个平平无奇的名字应该能搜出来一片,没想到安城里只有一家叫龙鼎的酒店,位于二环内的某商圈里。
他点开图片,发现是个非常气派甚至看上去像接待贵宾的酒店。
坐地铁去差不多要四十分钟,季思年此时非常感谢迎新晚会那天,店员小姑娘拉着谢航扫码关注了塑料枝公众号。
他在公众号上扒了半天,愣是扒到了老板微信。
地铁都快到站了才通过好友验证,季思年非常客套地先打了个招呼:老板你好。
对面回复了一个:哪位?有事?
季思年叹了口气:这老板给我一种脾气很烂的感觉。
谢航看着他的手机:算了,拿人手短。
哎。季思年乐着继续客套。
我是今天你扔了一张卡说随便花的那位。
毫无拿人手短的自觉。
老板估计反应了一会儿才想起来他俩,半天才回复:不是实名的,拿着用就行,这个月我没空,给好多学生用过了,客气什么。
这是什么话。季思年指着屏幕,你看看这话说得,他一个开花店的当金主有瘾?
谢航在旁边笑着说:可能他需要有人去顶上一个消费记录吧。
靠。季思年无法理解这种行为艺术,也没好意思管金主骂有毛病,但这么一来确实比刚刚心安理得一点。
居然除了他们还有那么多人拿着卡来胡吃海喝,这老板是做慈善的吗!
一进二环的几站地铁就挤得面目全非,谢航错开半个身位,抬着胳膊护在后面,跟着他上了扶梯。
季思年转头看他。
谢航就跟这群人不一样,他想的不比他们少,还有可能想得更多,但他从来懒得表现出来,不在乎被误解或者被关注,只在他认为有必要的时候才做做表面工作。
也不对,还是会在乎一些的,比如他今天就坦言了有点冲动想公开。
虽然是在他的逼问之下。
谢航站在下一阶扶梯上,抬眼与他对视。
走得太痛快了,忘记规划一下。季思年说,一会儿先去干什么?
吃饭。谢航说。
然后呢?季思年问,不会真的洗浴电竞套房一条龙吧,他不会那边可以收到实时消费提醒吧?
谢航走上一阶继续勾着他的肩膀:看情况吧。
季思年直到走进这家酒店里才理解看情况看的是什么情况。
自他出示这张卡的那一刻起,从前台到大堂服务员立马集体给他鞠了个躬,紧接着呼啦一下又围上一圈人,领着他去餐厅。
他们声势浩大地路过了住店早晨自助区域,路过了婚礼专用区域,一路走到一间豪华包厢门口。
包厢门都做成了典雅的屏风状,画着仙鹤,还能听到不知哪里传来的淙淙流水声。
他走到这里才闻到一股浅浅的熏香味,怪不得谢航从一进门就戴上了口罩。
也有可能是嫌丢人。
排成两排列队欢迎的服务员给他们推开屏风,里面是落地窗配八人大圆桌,窗外是酒店后花园,这个季节树叶也快飘光了,但看上去仍然非常有意境。
季思年犹豫了一下,不知道这种情况下他们两个应该挨着坐还是坐对面。
没等他挑好座位,后面跟着一串服务员挤了进来。
先生请坐,这是我们的菜单。为首的服务员放了一本厚厚的金箔封面书在桌上。
接下来有拎着茶壶的、端着茶杯的、捧着小菜的,进来一个出去一个,热闹得让季思年错觉他在吃什么御膳。
他已经快要习惯这种无孔不入的尴尬,一进门时炸起来的头皮都要慢慢落下去了。
一套折腾下来起码有五六分钟,等服务员都退出去之后,季思年才慢慢靠回椅背上,半天才说:我靠。
这待遇有些过于离谱了,要不是前台姐姐看见卡的时候喊的是余先生又来了,他简直要怀疑这龙鼎酒店就是那老板家的。
他翻开菜单。
我有点不好意思吃了。季思年看着价位叹了口气。
谢航凑过来看了两眼。
服务员!季思年喊了一嗓子。
屏风立刻被推开一个角,一个服务员站在门口:先生要点菜吗?
你们这儿,季思年清了清嗓子,低消是多少?
他听到谢航开始笑。
服务员略微有些诧异,不过还是非常敬业地回答了这个问题:您的会员卡是包餐的。
季思年惊得甚至感觉他没有听懂这句话:有限额吗?
没有的,这张卡内包含酒店内全部项目,但限时今晚零点前使用。服务员挂着微笑。
我靠。季思年恍惚了一刻,低声说。
服务员退出去了片刻,门外似乎有很轻的交谈声,没过一会儿她又敲门进来:先生打扰了,请问您今晚要下榻酒店内吗?中秋旺季,套房紧张,若您需要,我们会为您预留出房间。
我们季思年忽然噎住了,这话直接把一些他一直不太敢面对的事情搬到了明面上。
他不是没想过,相反还想的挺多的,但此时实在是有些猝不及防。
他看了看谢航,没过脑子问道:您今晚要下榻酒店内吗?
第53章 混战
这是个说尴尬不尴尬的问题,季思年和服务员甚至都没觉得不妥,一直到谢航点头的时候他才猛地醒悟。
好在服务员一副见过大世面的模样,全然没有半点多余表情,和刚刚喊那声欢迎光临时一样镇定:好的,不打扰您用餐了。
屏风门关上以后,季思年对着菜单上四位数的酒水愣了愣。
明明就住对门,这一个月也没少在卫生间澡堂子偶遇,就算他们什么时候跑出去开个房,他都不会有这样强烈的冲击感。
但通过这种一问一答且反复确认的方式开的房,给人一种非常正式又光明正大且严肃非常的感觉。
仿佛心照不宣的潜规则被人大声朗读出来,还得问问有没有读错。
点菜吧。谢航说。
季思年瞥了他一眼。
没事,这种卡如果不去特地查一般没有消费账单。谢航补充了一句。
这补充非常及时,季思年差点忘了卡的事情,皱着眉琢磨了半天,最后长叹一口气:没有,查也无所谓,就是毕竟跟他不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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