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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发现,老哑巴好像不止是哑巴,似乎,脑子也不太好使?
是真的不好使,不是骂人,老哑巴眼珠子转得比普通人都慢,甚至算得上呆滞了。
得出这个结论,淩霄儿心里酸酸的,将嘴里的馒头咽到肚子里,垂下桃花眼,长睫颤了颤,不自在道:“老哑巴,你的恩情我记下了,以后还你一百个馒头。”
雪中送炭,就算心是石头做的,也会软下来。
这句话老哑巴似乎听懂了,呆呆地笑了起来,从喉咙里发出听不明白意思的啊啊声。
“出息。”淩霄儿又喝了口水,“等以后卫家的家主来接我了,你再求求我,我说不準就带你去卫家吃香喝辣。”
第 6 章
皇宫。
宫室内白烟杳杳,腐朽的金丝楠木味儿丝丝缕缕缠在人身周。
桌案前,卫宛端坐在陈钟玉对面,开门见山,直接道出来意:“您明明比谁都清楚,若太夫扶持的六皇子登基,您必然要落得兔死狗烹的下场。”
她直视陈钟玉:“此时最明智之举,便是与鲁成结盟,在李老将军带兵赶来之前,扶持太女登基。”
陈钟玉伺候过三任君王,此时已两鬓斑白,一双眸子不显山不露水,面容慈祥,并非民间传闻的兇神恶煞:“城郊那儿的兵,不是李家的吧,其他人便算了,你也当老身老眼昏花了?”
闻言,卫宛面不改色,并无被戳破的慌乱:“可是您也说了,他人都会觉得您信,并会因这件事与太夫生出嫌隙。我这一计,不过是想助大侍,顺水推舟与鲁成联手罢了。”
“再说,民间都道您蛊惑君主,惯会奉承君主,是个不折不扣贪生怕死的小人。”卫宛将点好的茶盏端到陈钟玉面前,不紧不慢道,“您信这件事,很合理。”
陈钟玉被气笑:“你莫不是以为我以前是你干娘,你就可以在我面前肆无忌惮了?”
卫宛吹了吹茶水上的浮沫,莞尔:“不敢。”
“这麽想让鲁成那个老匹妇重用你?”陈钟玉没好气问。
“她有勇无谋,鲁家在凤城根基尚浅,”卫宛凤眸中罕见地露出野心,“我能从她手底下得到我想要的东西,干娘也是。”
这句话落下,室内陷入沉默,空气中木头的腐朽味也更加清晰,钻进肺腑里,让人生厌。
卫宛没再说话,垂下凤眸,浅浅地喝了一口茶水。
良久,陈钟玉长叹一口气,神情疲惫,仿佛老了十岁:“老身会好好考虑,你回去吧。”
见陈钟玉赶她,卫宛站起身,恭敬地朝陈钟玉行礼,末了,正要走出偏殿t的时候,脚步一顿,侧头看向还坐在桌案前的老人,声音柔和下来:
“入秋了,您的腿还好吗?夜里别又忘了叫人热汤婆子。”
陈钟玉鼻子发出重哼,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老身身子好得很,不用你猫哭耗子,倒是好好关心关心你自己,连中三元,到现在还只是个芝麻点大的官。”
卫宛无奈地瞧了眼她,见这老人精神头确实好得很,才转身朝外走。
殿内昏暗,陈钟玉缩在阴影中,神情複杂地望着卫宛渐行渐远的背影,木头的腐朽味变成一根根细小的链子,紧紧束缚在她的身上。
卫宛前脚刚到鲁府,后脚便有宫中女监传来密信,说陈大侍同意与鲁将军联手,明日辰时,同辅佐太女登基。
鲁成大喜过望,用力拍了拍卫宛肩膀,爽朗大笑:“来人,将前些时日我新得的宝贝拿来,贤侄,你这次可是立了大功。”
卫宛恭敬地行礼,掩下面上一丝複杂的神情:“此非小人之功,若非叔母英雄之名天下知,大侍又何会改口?”
见她有才干还谦卑非常,鲁成心中暗赞,大笑着亲自将她带到主位旁的席位。
衆人见状,互相对视一眼,明了卫宛日后要真正得到鲁成重用了。
一切紧锣密鼓安排着,在鲁成和陈钟玉推动下:
太女登基,改年号为兴安,念其年幼,亲父鲁太夫临朝听政,日后同百官共商国事。
鲁成一派纷纷加官进爵,其中尤以卫宛最甚,从户部员外提拔为户部大侍官,仅次于户部尚书。
一时之间,凤城之中,卫家嫡三女——卫玉之风头无量。
*
凤城风云莫测,庄子里的生活却一如往常单调无趣。
要说不一样的地方,便是来了个好看得不行的小郎,日日被管事的刘老头欺负。
好看得不行的小郎——淩霄儿虽然心高气傲,但也知道好汉不吃眼前亏,被关了三日放出来后,他就学了乖,忍着恶心与不服气,在刘盼妹面前装乖巧可爱。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