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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迎风而立,擡手就是一道烈火凝成的巨刃,朝着绮罗一处高峰狠狠削了过去。
那山峰竟是个幻阵,火刃方至,虚假的山石就开始分崩离析,露出了底下藏着的高台。
杜衡藏身在幻阵中,硬生生扛住赤霄一剑,当场吐出一口血来,他咬牙切齿地看着半空:“赤霄!”
“叫你硬撑,还不许我们帮忙!”朴朴跟一群小妖沖上高台,七手八脚将杜衡扶了起来。
朴朴那株小桃花前几天还在剑门养伤,韩湛卢心神全在範子清身上,没留意她的去向,也不知什麽时候偷偷尾随殷岐回了绮罗。
赤霄对此并不意外,绮罗上下的小妖个个都黏殷岐黏得要命,就算被赶出绮罗,大多也都在恒水一带活动,绮罗但凡有点风吹草动,这帮小妖就算违逆殷岐命令也必定会出现。
说来都怪殷岐那家伙太好说话。
没人知道此时赤霄心里都嘀咕些什麽。
绮罗衆妖显然都管不住他们家最小的那株桃花,杜衡倒下,那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仗着有绮罗阵法护身,叉腰走到前头,高高仰起头来跟当世有名的利剑对峙。
桃花朴朴生硬地搬出不知从哪学来的官话:“恒水一向的规矩都是殷主闭关,封江不渡船,任谁来都一样,敢来闹事的……敢来闹事的一律打出去。”
“殷岐遣散绮罗衆妖,你们怎麽还在?”赤霄神色有些恹恹,话出口也不像是寒暄,冰冷如同恒水。
他预料到会有这样一幕,但并未放在心上,可对眼下这种手足相残的场面还是敬谢不敏,因为他自己无所谓,绮罗又或者这群小妖如何也无所谓,但不必叫这些东西伤了殷岐的心。
“算了。”赤霄叹了口气。
朴朴见状,紧绷的神经也跟着松弛下来。
赤霄冒天下之大不韪在做些什麽,图的又是什麽,像朴朴这样的年纪即便听完了来龙去脉也不见得全听得懂,在她看来这跟平日里小吵小闹差不多,而每逢她单方面跟赤霄冷战,后者退让的时候就是这麽种神情。
赤霄好像从不执着什麽东西,好吃好玩的,又或者是陪伴在殷岐身边的机会,说放弃他就真的能彻底放下。
“他是不是被我吓唬住,準备收手啦?”朴朴回过头,试图从其他人神色中寻得一点认同,却只见杜衡睁大了双眼。
天地被突如其来的红光笼罩,往她身后小妖的眼中浇了不祥的红色。
身后的风似乎被烈火点燃,呼呼作响,朴朴来不及反应就被人拽下高台,她在慌乱中看了赤霄一眼,只见巨大的火龙朝他们张开了嘴巴,顷刻间,高温洞穿了绮罗阵法,将高台周边的山石草木烧作焦土。
就在朴朴一行都以为下一秒要被火龙烧成灰的时候,一道清凉水汽将他们裹了起来。
衆妖定睛一看,恒水中竟生出了巨大的漩涡,翻腾的江水搅成龙卷,腾空而起,将飞至中途的火龙断作两截,而后不知从何而来的黑色刃光掠过,竟生生将那火龙仅剩的龙头拦在了半空。
韩湛卢跟叶南生从没有通力合作的机会,两人相互看不顺眼,但临到要紧关头的配合,竟也称得上一句天衣无缝。
韩湛卢瞥了叶南生一眼,目光落在他那条断臂上:“老弱病残您老全占了,就别来丢人现眼了。”
“一个木偶就省点气力,做点力所能及的事去吧。”叶南生也不跟他多话,一擡手又是招起一道水龙卷,直接将韩湛卢推回岸边上。
韩湛卢也只是嘴上逞风头,没做抵抗,刚才那一剑已经耗费这具木偶大半妖力,真对上赤霄,他估计不比朴朴那群小妖好到哪儿去。
“灵脉被焚,妖世灵气动蕩不安,已经严重影响到恒水的稳定,殷岐坐镇恒水,容不得半点差错,”叶南生看向眼前的赤霄剑,“你这种叛逆小子交由我来对付足矣,犯不着让他出面。”
赤霄手中提着剑,剑刃上火光流淌,衬得他的笑容越发诡异:“恒水凭为什麽就要妖王镇守,当年妖世从人间分割出来,四方妖族定下规矩就单纯为了妖世的稳定吗?真若如此的话,那些魑魅魍魉又是怎麽回事?”
有剑门弟子听见这话,不解地看向老师:“这是什麽意思?”
可白发苍苍的老学究们面面相觑,没人能回答他的问题。
叶南生却不为所动:“你出身绮罗,看来殷岐没少教你那些你不该知道的东西。”
“蛮荒有着比妖世还久远的历史,你们不愿开诚布公的事情,在他们看来,却未必是什麽讳莫如深的秘密。”赤霄容不得他的臆断三言两语就落到殷岐头上,“一直以来我都很困惑,在蛮荒的历史中,魑魅魍魉在妖世出现以前并不存在,那是妖世初开,天地与阴阳扭曲后的産物。”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