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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世已经是彻底紧绷的一根弦,阵法与眼线铺天盖地,以他的能耐,虽不敢说能片叶不沾身地越过所有的防备,但也不至于随便什麽阵法都能捕捉到他的身影。

範子清只是没刻意掩藏自己,触及大小妖族的防护阵法也无动于衷,不主动避让,也不刻意显露锋芒,目中无人到了极致。

而此时此刻,他行走在妖世拥挤的街道中,四周是逃难的小妖怪,他逆着惶惶不安的人流,这一世属于丹山範家的血缘刚刚複苏,还相当不安分,不可抑制地激发到了极致。

每一步,範子清都能清晰捕捉到空气中那一缕缕残留的妖气,以此为媒,四周大小妖怪人生中每一点细碎的记忆都在他脑海中闪过,哪怕他并不想看,这些碎片跟他过去千年所见的回忆糅杂在一块,记忆如同洪流一般。

範子清也曾当做混血小妖,这些小妖虽说日子艰难,却也不是整日挂一张愁苦的脸,他们擅长在各种不起眼的小事中寻找乐趣,为寻得一处灵气丰裕的小山谷而兴奋不已,对每个热闹的节庆日子抱有期待,他们跟万妖阁隔着无可逾越的鸿沟,但对万妖阁创造出来的盛世还是抱着一丝憧憬。

兴许终有一天,他们能在妖世当中拥有一席之地,即便这种愿景可望不可即,他们也能将之奉为圭臬,就像这盛世当中漏下一点一滴的恩惠,给予过他们无数不切实际的幻想。

哪怕时至今日,他们都还坚信着万妖阁能将这一切灾难抚平,在妖世上百妖族花费千年时间造就的繁华与和平下,灾难与噩梦都必不可能持久。

看起来可怜兮兮的。

……而这些可怜兮兮的琐屑期盼却试图扰乱他的心弦。

範子清有点后悔没绕开人群,这会儿被这範家妖术压得有些喘不过气来,仿佛置身浪潮之中的目眩感使他冷汗直流,稀碎的陌生记忆更是不断将他的意识肢解粉碎。

範子清艰难地低下头,看向手中两道帝药八斋。

兴许并非是术法不精的缘故,这一世又一世转眼已经千年,他在这世间沉沦太久太久,身上也无可避免地沾染了天真与愚蠢,乃至于这些个小妖鸿毛般的过往都能轻易动摇他的心神。

名字是符号,躯壳是外物,尘世间的生死无非灯火明灭。

……都太渺小了啊。

他轻轻地一握,两道帝药八斋仿佛遭受到威胁,冒出一股强力跟他相抗衡,但对此时妖力全部複苏的範子清而言,没有劫阵守护,这点负隅顽抗根本不足为道。

成千上万年前妖族为创造自己的乐土而开啓妖临阵降神,将人间和妖世彻底隔绝开来,将灵气结成灵脉深埋在地底之下,繁衍出勃勃生机,这样的神迹背后竟是这种脆弱的锁,只稍一用力,千万年的妖族盛世便将化作灰烬,相当不堪一击……

蓦地,範子清从漫无边际的迷离中挣扎了一下,帝药八斋被他放过,另一只手一把握住了自己的喉咙,强烈的窒息感汹涌而知,却未能驱散迷雾,範家血缘断不肯轻易放过了他,奔腾不息的洪流不知将何处的记忆翻起,使他心底无由来地咯噔了一下。

他无端想起在韩家剑门的那一世。

那会儿属于姑苏的记忆和妖力都尚未複苏,他还只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琴师,将他养大的韩老掌门心比天地宽,哪怕他练剑只练得个半桶水,也不会对他有什麽苛刻要求,因此小琴师逐渐放浪形骸,每天不抄书也不练剑,下了课就找块空地练琴,跟勤奋好学的大儿子渐渐成了一对天壤之别。

韩老掌门亲手教出诺大一个韩家剑门,堪称是桃李满妖世的第一人,却唯独在自家孩子身上没什麽建树,颇为放任自流地随他们在剑门到处瞎混,反正门中有的是各方各面的老师,他们年纪还小,喜欢什麽就学什麽,也称得上是某种因材施教。

直到韩老掌门面对一个在天一个在地的成绩单时,头一回,他也不得不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对小儿子太过放纵。

明明都生在剑门长在剑门,为什麽大儿子虽性格像个木头,但单靠耳濡目染也学得一身本事,小儿子却一无是处,整天只知道对着一把琴傻乐。

韩老掌门逮着机会就要借题发挥:“你看看你,学上不好,妖术懂个半桶水,连把剑都挥不动,整天就知道摆弄这些个玩意儿,我都替你将来发愁。”

小琴师被拎到掌门面前,一眼瞥见那张成绩单,当即相当有眼力劲地给掌门沏茶倒水,而后端正地坐在一旁,眼巴巴地等候发落,认错的模样相当诚恳真挚。

不过也仅仅对眼下的小小坎坷,对于将来,小琴师自有一套宏伟蓝图:“将来我还可以卖艺啊。”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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