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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偏偏此时听姑苏随口道出心中执念。

既然舍不得,为什麽还要那样决绝?

若说没想过要拿起这把剑,为什麽还要将他点化呢?

清幽的蜃火将他整个人包裹起来,那一世的躯壳就像被大水沖散的泥偶,被不知何处而起的微风卷去,化作点点灵光飘散。

那火光不断延展开来,漫过日月,漫过天地,被刀斧的刃光撕裂成两半,迸溅出来的火星洒落在广阔而寂寥的大地上,而后成山,而后成海,万物之序开始缓缓轮转。

他自黑暗中醒来,睁眼所见的地方永远只有黄沙被覆,倾塌的建筑尚有一角露出沙面,依稀还能看见古城刻满在每一砖每一瓦上的符文。

“四大家从没真正拥有过生死的权柄,我们只是看着。”伫立在风沙中的依稀是年少时的白虎宋萧,他神情冷淡,眼如刀,“你的所求所念注定是无望。”

那仿佛是句致命的宣判。

那一刻,一股交缠不清的悲愤猛然拽住了範子清,窒息感汹涌而至。

那是梦中身,那是前世尘,範子清明知如此。

他像是距离疯癫只剩一步之遥,又像是酝酿千年的什麽东西倾覆而下,一股脑杂乱无章地全砸落在他头顶上,他像是他自己,又像是无辜牵连的局外人,在清醒中陷落,在疯狂中冷眼旁观。

直至殷岐一手将他送入轮回。

那是姑苏不为人知的另一个请愿。

“非人,非妖,非灵,非物,”恒水之上泛起了波澜,殷岐的声音回蕩在虚空之中,“入了轮回,你便能得到这一切了麽?”

“你怎知我得不到呢?”姑苏仿佛是漂浮在半空中,凝视着远处宫殿熊熊火光,反问他,“你又怎知我想得到什麽呢?”

殷岐便笑了,没人能看透姑苏,他从不提及他的过往,正如殷岐也从不提及他向宋萧下战帖之前的过去,在把自己活成个行走的谜团这方面,他俩算是棋逢敌手。

轮回乃是生死的领域。

範子清之前被扣在千浮山的幻阵时,曾听韩湛卢提及过,那不是活人该看的东西,这是範子清头一次目睹生死,也是姑苏头一次踏足禁忌。

据说恒水也有黄泉之称,範子清曾落入恒水,那种肉/体、意识乃至灵魂宛如吹灯拔蜡般湮灭的感觉至今仍是他的噩梦,在那当中仅有虚无,而生死的领域宛如恒水之下,世间浩瀚的悲喜苦乐在他踏入其中的瞬间如高楼崩塌,一切丰富绚烂的过往通通化作齑粉,所能证明人活一世的记忆、爱憎、理性都被一道无可抗拒的力量摧毁殆尽,一切一切都不複存在。

而姑苏就像是跨过河对岸一样,轻描淡写地迈过生死的边界。

此后,他无数次跨过那条河,而那股令人触目惊心的悲伤与恨意始终不减半分。

範子清没被生死之境所震住,只觉得心口像是漏了个洞,里头灌满冷风,透心的凉,那股陌生而不受控制的情绪不知该往何处安放,更不知将沖向何方,渐渐地就像堵了块冰,沉甸甸的,好像能压着他坠入无名深渊。

“……清,子清……”

那声音仿佛能撼动天地,範子清一个激灵,艰难地从颠倒的时空中挣扎出来,凭本能捉住了韩湛卢伸到面前的手,像是要寻求一点支撑,不吝啬半点力气死死地捉着,也不管对方被他捉得生痛,範子清紧咬的牙关开始松动,大概想组织出什麽语言,但战栗的声带只抖落了含混不清的呻吟。

韩湛卢注意到了什麽,捏住他的下巴,擡起他的脸,发现那双通红的眼不知何时已经湿润了。

淡漠如湛卢剑,这一瞬也读懂了他的痛苦。

“好了,没事了。”韩湛卢轻声地说着,连哄韩小鱼都没见多温柔耐心的这把剑,像是有生以来头一次知道自己的锋锐。

好半晌,範子清的目光渐渐聚焦在韩湛卢的脸上,他觉得他有几百辈子没见过这个人,思念来得汹涌又突然:“湛卢……”

“什麽?”韩湛卢没听清。

範子清深深地看着他,那眼神仿佛是要吃人一般,无意识地喃喃:“你为何会来?”

千年了,沧海也该成了桑田,那漫长又漫长的光阴总不能倏忽而过,他轮回转世,走遍万海千山,结识了各样的人,为着各样的事奔劳,乐子自然是有的,悲伤、孤绝他也能独自背负,他自以为形单影只地走过了一世又一世,但回过头来,似乎总有这把剑的身影。

为什麽呢?他为什麽还追过来呢?

就因为是剑,乃至于心都是铁铸的,所以一条路走到头也能够死性不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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