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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翁见範子清一脸无奈,当场用他那响亮的嗓子教育道:“範小兄弟,你别不把这些事放心上,现在你这範家背景可是危险得很,背后多少眼睛紧盯着你们家那什麽帝药八斋,跟他们扯上关系,那真是多少条命都不够搭上去的。”
範子清挥了挥手,让小药罐们腾出点空地让他歇歇腿,“可你们成天跟前跟后也没用,别到时候危险没来,你们倒是先把自己吓个半死了。”
墨翁急道:“哎呀,你是真不知道,就拿龙蛇会说,那曾经是盘踞在妖市最大的蛮荒集团吧,就那麽些人都能闹得妖市差点完蛋了,但要放在恒水对岸,龙蛇会充其量就是个小弟弟的角色,谁知道蛮荒三族亲自驾到会是什麽情况,我们小心点总不会错。”
範子清笑了笑,一派风轻云淡地说:“恒水有妖王守着,万妖阁拦着,蛮荒没那麽容易过来,就算真要打过来,大不了我跟湛卢投靠万妖阁去,也就没人会打聚妖地主意了。你们就算是对云离有所戒备,可人家摆明了来意,这几天也没奇怪举动,别杞人忧天了。”
这个通缉犯仗着万妖阁没空管他还真是敢说。
墨翁瞪大了眼睛,敏锐地听出了他的意思:“你被人敲坏脑子了吧,你想去妖世?”
範子清抿了抿嘴角,没有吭声,也没有否定。
旁边一衆小药罐都炸开了,墨翁惊诧难掩:“你不会是认真的吧?妖世那头乱成一窝粥,没听说连万妖阁的大妖都被蛮荒杀了吗,就连聚妖地前阵子嚷着要搬家的都不吭声了,你怎麽就这麽想不开呢?”
範子清往后一仰,枕着一条手臂躺在了廊道上,懒得听身旁这帮小妖七嘴八舌在吵些什麽,他整个人都放空了,眼中倒映着流云天光,不知在想些什麽。
好一会儿,等周遭渐渐安静下来,他才淡淡说道:“只是一种可能性而已,毕竟湛卢不会像你们这麽想的。”
之后範子清又重新练起了刀,无论墨翁怎麽问,他也滑不溜秋地避开了话题,往越来越没边的地方扯去。
直到傍晚时分,朴朴过来替下了墨翁的班,老头子才终于无可奈何地告退了。
朴朴最近跟着药罐小妖学来不少东西,课业多作业重,值班期间在範子清身边跟前跟后,还不忘背她的药经。
範子清在絮絮叨叨的背书声中收拾东西準备回家。
这时候,院门处有人敲响两声,身边喧闹不休的医馆小妖忽然就像被摁下了暂停键,範子清闻声擡眼看去,就见韩湛卢在门外等着。
这把湛卢剑要麽东奔西跑地忙活,要麽就在家里宅着,好像只要他一露面,就是有什麽大事发生,乃至于一伙人神经登时紧绷起来。
範子清丝毫不能体会医馆小妖的紧张感,他双眼一亮,嘴角不由自主就挂满了笑意,屁颠屁颠就过去问:“你怎麽过来了?”
朴朴也跟着响亮地喊了一嗓子:“哥!怎麽大驾光临了?”
“顺路就来了。”韩湛卢等他俩跟上,扭头就自顾自往外走去,丝毫没去理会医馆里傻了眼的衆小妖,“练功练得怎样了?”
“还可以。”範子清颇为满意说,“跟你是不能比,但我主要还是想练来强身健体的,顺带能对付一下你身边那些打打杀杀就够了。”
韩湛卢笑道:“那找天我来检查功课。”
範子清跟着他出了门,走到铺满余晖的大街上,沿着回家的路走去,这才反应过来韩湛卢的来意。
他飞快赶了两步,贴过去,欲拒还迎似的碰了碰韩湛卢的手,压低声音问道:“你是专程接我来的?”
韩湛卢不易觉察地顿了顿,也不知是不是回避範子清的问题,他一眼瞥见仍跟在他身后粉得瞎眼的朴朴,就像是找到了救命稻草一样,当场将这小姑娘揪了出来嫌弃道:“这还有你什麽事吗?不好好在医馆待着,还跟出来做什麽?”
这株小桃花丝毫没发现自己‘亮度’异常,还拍着胸脯就道:“我有任务!你可以当我不存在!”
範子清哭笑不得地跟韩湛卢解释了妖市那堆馊主意,不出意外收获了湛卢剑的鄙夷。
说来他们好像很少有过这种共处的时间,没有迫在眉睫的危机或是诸多沉重的抉择,就只是一味地走走停停、说说笑笑,走在同一条回家路上。
这种恬静时光寻常又宝贵,範子清忽然就淡了撩拨的心,不想破坏现在这种状态,可忽然,在他心头掠过一阵无由来的心悸,不知从何而来的惊惶与不安摄住了他。
韩湛卢注意到範子清面露异样,问:“怎麽了?”
範子清神经质地扭头扫视四周,总觉得这寻常喧嚣在静默中仿佛都变了个样,黯淡天光之下像是有无数可怖的妖魔鬼怪潜伏其中,那种危急感细针一样直沖脑海,搅得他脑壳痛。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