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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湛卢跟华清不同,华清对念羲是无条件的信任,听过念羲的分析也不会有任何猜忌。

韩湛卢却会想到,那个背叛者是你不也一样能办到吗?

他想起之前念羲跟他说过那些意味不明的话,隐隐有某种预感,迫不及待就跑来北旗的宫殿,想要质问清楚,结果彻底在不死民这一环套着一环的院子里迷了路。

他只觉无论走到那都是一个样,眼前尽是散不尽的薄雾,再也找不出当日念羲带他走过的路,也找不到带路的人。

韩湛卢摸了摸腕上红绳,步履匆匆地行过,每转过一个拐角就环顾四周,而后飞快从廊道的这头穿到了另一头,没能发现秘地中的两人。

乌衡瞥了一眼:“那是什麽?”

冷风拂落了甘木树上仅剩无几的枯叶子,黑袍随风摆动,遮去了念羲眼中神情,只留下他嘴角的一抹轻笑,那冷厉而无一丝血色的双唇微微张合,像是无声地念着:“我的剑……”

念羲这一声意味深长的笑像是水面上投入了一颗石子,顷刻间碎作涟漪,无数零碎的光景涌现又破灭,杂乱的人声如潮水翻滚而过。

範子清仿佛置身在无着无落的乱流之中,只能随浪沉浮,艰难地捕捉眼前飞掠而过的一切,匆匆瞥一眼这些陌生梦境,然而未等想个明白,又已经被片段的浪花埋没。

範子清不是头回作噩梦了,梦中情景早就忘得一干二净,却在惊鸿一瞥间恍然发现,他对梦中这一切通通了如指掌,并非陌生。

也不知是不是胡乱动用妖力的缘故,这一回再次从噩梦中醒来,那些梦境深深印在了脑海中,乃至于範子清缓缓睁眼时,被窗外阳光刺得眯了眯眼,一时还沉浸在那遥远浩渺的岁月中,竟不知今夕何夕。

朴朴被唐云秋支使过来看守情况,无聊地玩了半天手机,都快睡着了,忽然就见範子清睁开了眼,愣愣地看着天花板,朴朴惊喜道:“师兄,你可算起来了,知不知道你这都睡了三十六个小时二十七分了!”

範子清毫无反应。

朴朴狐疑地皱起了眉,也跟着朝天花板望了一眼,什麽也没见着,她感觉被个病人耍了,气鼓鼓地叉起腰,可气不了一会儿,又委屈巴巴说:“师兄你到底醒了还是梦游啊,你再不起来,我可真的就要掐你了啊!”

据说这桃花是跟八哥学的话,曾经一亮嗓子就是又尖又响,长大后又不知从那学了些南腔北调,鸟话也有所收敛了,可一旦有火气,那见鬼的口音还是会跑出来。

範子清被她的尖嗓子扎得脑仁疼,终于从浑浑噩噩中收回了三魂七魄,双眼渐渐清明起来,他转向了旁边的朴朴,刚要出声,就觉得嗓子干渴难耐,艰涩地咳了两声才顺利问出口:“你怎麽在这?”

“哎,讲了一天多梦话,现在听着像是句人话了,这就对了嘛。”朴朴混了医馆几天,始终没半点照顾人的眼力劲,欢天喜地说,“师父说你再不起来,这屋子的结界都要撑不住了,可怜我还要看门,真是,你要犯疯病也挑挑时候,现在我哥跟徐哥都不在,师父还得忙着打理医馆,没我,谁来镇住你啊?”

闻言,範子清呆滞的目光慢腾腾地挪到自己身上,结果一眼就撞见一团开得灼灼烈烈的桃花,他整个人被桃树枝圈得死死的,花团簇拥在上,身上地上还落满了桃花瓣,完全没法动弹。

範子清面无表情说:“起开,收起你的神通。”

“哦哦,差点给忘了。”朴朴连连应声,缠在範子清身上的桃树枝就自动解开,重新收回了朴朴袖中,再不见丁点蹤影。

範子清捂着额头坐起身来,梦中的北旗城还在脑海里萦绕不去。

“你没事吧?”朴朴见他脸色不对劲,小心翼翼地问,“要不要我去找师父过来?师父说你在做噩梦,这事很奇怪的……”

範子清皱了皱眉,低声喃喃道:“那不是梦。”

朴朴歪了歪头:“不是梦又是什麽?”

範子清神情凝重,却再没有言语。

他不记得以前都梦见些什麽,但这一次却是个例外。

那与其说是梦,倒不如说更像是範家妖术。

可为什麽?他不记得有什麽媒介能引他去看北旗那堆破事。

还有那念羲究竟……

朴朴迟迟也不见他回应,拍拍屁股就起身离开:“师兄你醒来就好,管他是梦还是什麽呢,我先去告诉师父你醒了。”

“慢着朴朴。”範子清听她脚步声离开,回了回神,猛地想起昏睡过去前的千浮山,“湛卢呢?他怎样了?”

这株整天都欢喜得不得了的桃花瞬间就蔫了,难过地叹了一声气,径自往外走去。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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