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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湛卢百无聊赖地听着,觉得作为一则寓言故事来讲,市井气未免太重了些,丁点也不符合童话故事的审美标準。
“直到有回老婆婆带了钱去士多买东西,那士多老板打牌输了钱,心情不好还喝醉了,见了那老婆婆就拿起扫把打断了她一条腿,然后她邻居知道了这事,就跑去跟士多老板打了一架,给老人报了仇,从此被士多那一片的人骂作是小毛贼,你说这事要怎麽定论?后来吧,那邻居也听了一耳朵流言蜚语,再也没跟那老婆婆往来。”
範子清说:“我吧,也不是什麽聪明人,但起码还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看到的东西永远是片面的,所以也不敢断言是非,殷主我不认识,但既然也是芸芸衆生,顶多是地位高一些,名声响些,凭什麽就觉得他能看透一切呢?”
如果世间事非黑即白,如此清楚明了,人生诸多取舍又有何难?
水流心靠天劫裁决,可这裁决的题本身就存在问题。
‘不得在聚妖地动用实力’、‘不得使用禁术’……诸如此类的水流心不知还有多少,听起来好像都教这肆意妄为的湛卢剑走上正道,可他并非神佛,又或者纵是神佛,就能受所有人崇敬,一步不错地走上神坛吗?
水流心这些条条框框犹如枷锁,驱使他去做这做那的,甚至容不得他说个‘不’字,只能让人感到窒息罢了。
听了他这番狂言,韩湛卢笑了笑:“不,你很聪明,水流心只是为了钳制我,拿考验当借口不是还挺好听的吗?”
範子清浑身一震,难以置信地看向韩湛卢,后者笑得风轻云淡,似乎并没把这些事放心上。
“不跟你瞎扯淡了。”韩湛卢说着又继续迈步前行,不知怎的忽而闪过一个念头,他笑意未散的嘴角又抛出了一句,“小毛贼。”
这话叫範子清立马坐立不安起来,比方才的震惊还要慌乱几分,良久没敢再跟上去。
等韩湛卢走出几步回过头时,只见他那张红透了的脸,以及一双盛满千言万语的眼。
範子清浑身紧绷,满腔忧惧分毫毕露,正手足无措地盯着他看。
“这货原来还知道要脸啊?”韩湛卢后知后觉地想通他的遮遮掩掩,而后也更不明白了,他想,“他这麽怕人看破,为什麽还要堂而皇之地说出来?”
韩湛卢被他看得不太自在,伸手揉乱了他的头发。
範子清急道:“我那时候不知道,我以为那些人说的才是对的,后来听她家孙子说起才知道那是个误会,这都多少年的事了,你别安慰成不成。”
将这话反过来听,韩湛卢顿时了然,劝慰道:“所以你这老好人的毛病是从小就犯了吗,难怪病入膏肓,行了,别老惦记了,没人会怪你。”
“都说了是陈年破事,哪里好了,你怎麽这麽烦人。”範子清简直没法跟他说理,一扭头就躲开了他的手。
第 102 章
韩湛卢的手落了空,莫名有点恼怒,转而捏住了範子清的下巴,强行将他半遮半掩的目光拉了回来,那双眼带着少年人的清亮,微带着些委屈,看起来了无阴霾似的,实则未必是那麽回事。
韩湛卢自忖没看人的能耐,也看不透範子清心里装着什麽,刚才查探未果的疑虑忽然间死灰複燃。
他到底在长明灯那里看到了什麽?
他到底知道了什麽?
为什麽闯不进去?
这些令韩湛卢心烦意乱的疑问眼看就要脱口而出,可他忍了忍,到底只问了个不怎麽紧迫的:“我刚才进不了你的通感中,为什麽?”
闻言,範子清眨了眨眼,以牙还牙地说:“你想知道什麽,怎麽不直接问我呢?我看你就是想找个由头亲我。”
韩湛卢自己也想不通,何必要这般思前想后,连问也不敢问呢?难道他真怕了範子清知道那些事吗?
範子清见他沉默下来,色胆不知怎的又大起来了,他又道:“其实你想知道什麽,我都可以告诉你的。”
韩湛卢有些意外地看着他。
“你想了解一个人,应该一步步来。”範子清微微笑道,无遮无拦地跟他四目相对,然后缓缓低下头,坦蕩地吻在他指尖上,“别撩人太甚啊。”
韩湛卢:“……”
他居然真信了这臭流氓的邪!
送走了恼羞成怒的韩湛卢后,範子清又在院子坐了一阵。
他仰躺在红木栏杆上,枕着山间舒爽晚风,望着千浮山上从天而降的流光,想不出这样一个仙境地方,背地里正卷起那麽多险恶风浪。
忽然间有道白影掠过他的视野,宋湘又遣了千纸鹤过来。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