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骑车的人大喝一声:“慢!”
韩湛卢急忙剎住了车,差点就要把这货连人带车碾到车轮底下,他心底瞬间就将这吃里扒外的玩意骂了成百上千遍。
範子清刚出校门就看见他开车,想也没想就沖了上来,这会儿见他脸色才有点后怕,于是绷起脸来,敲了敲他的车,决定要恶人先告状:“就你这点等人的耐性,还说要等我到六点?”
韩湛卢摇下车窗,神色晦暗不明:“所以你就非得找点死?”
範子清大无畏地耸了耸肩:“你这不刚啓动,才走了一米不到,现在就往上撞的都是碰瓷的,还是刚入行太惜命的那种戏渣。”
‘戏精’飞快地停好了自行车,熟门熟路地钻进了副驾驶,将大包小包扔到了后座上,顺带还给韩湛卢丢了一盒小蛋糕过去,那蛋糕上还印着个大学校徽,显然是本校特産。
範子清说:“我总觉得以后没什麽机会回来,就绕了绕,顺便买了些纪念品,蛋糕是学校饭堂自制的,平时冷清得喂苍蝇,就今天卖得特别火,我排了好长的队才买到,尝一个看,我以前老嫌贵,还没吃过呢。”
车沿着灌满灯光的长路前行,才几句话的功夫,转眼连学校的影都没有了,韩湛卢暗暗后悔自己开得太快了些。
“不吃,拿开自己吃。”韩湛卢把小蛋糕塞回他手里去,目光淡淡地落在面前道路上,他突然转了话锋说,“你其实可以不回来的,没有了血契,我就没法再强制你做任何事,只要能联系得上唐云秋,你身上的情况也不算问题。”
範子清回想到他今天吃错药一样的好脾气,恍然大悟:“合着你是怕我跑路了,才亲自陪我出来啊。”随即他偏过头来,蓦地一笑,“你这话怎麽不在我上车前说,现在马后炮的,也太没诚意了吧?”
“诚意?”韩湛卢哼了一声,“你觉得我能有什麽诚意。”
範子清惬意又放松地陷在沙发上,从善如流地说:“也对,你这麽一问我也觉得假惺惺的,听着瘆得慌,韩大老爷不说要打断我的腿就已经格外开恩,所以我特地跑回来谢主隆恩,怎样,我这麽乖是不是该赏点什麽?”
韩湛卢自忖这一通假情假意是挺犯贱,但也特别受不了他这不正经的语气,趁着红绿灯,擡手往他凑得过近的脑门点了点,将这货按回了座位上,咬牙切齿道:“到了我眼皮子底下,你别指望逃得掉,这就是我的诚意。”
範子清瞅见机会,反手就给他塞了一勺蛋糕:“好吃吗?”
万万没想到会被偷袭成功的湛卢剑,险些这甜腻的奶油呛住:“齁死了,你们饭堂的糖是不是都不要钱?”
“是吗?”範子清又挖了一勺子,毫不介意地就着韩湛卢刚咬过的地方尝了一口,“是挺甜的,饭堂的东西嘛,果然只是卖个情怀。”
路灯由红转绿,车又开始缓缓前行。
韩湛卢等他安静下来,乖乖啃完了蛋糕,总算抛开了阴阳怪气:“你不是总想被我炒鱿鱼吗?为什麽还要回来?”
範子清说:“是吧,其实我现在也不觉得你合适当老大。”
韩湛卢:“皮痒了想造反?”
範子清无辜地说:“我哪敢,讨你高兴还来不及,怎麽会气你呢。”
韩湛卢眉角一抽,也不知蛋糕的缘故还是範子清这货,总觉得车里的空气甜腻得让人无所适从:“不讲正事就给我闭嘴。”
範子清换了换姿势,放松地倚着座椅,目光落在韩湛卢打方向盘的手上,那只手修长,骨节分明,还有点常年握剑的薄茧,但不碍事,这双手做什麽都带着一种力量感,很稳,很漂亮。
他就这麽看着那双手开了腔:“其实也不为什麽,湛卢,当个普通人真的很难,你从小处在个什麽样的环境,跟什麽样的人接触,那几乎就是你的根,想要改掉,哪怕你以为你已经改掉了,其实回过头一看,依旧是本性难移。我看得见妖怪,也看得见鬼魂,那些小妖小怪就围绕在我身边,跟无数擦肩而过的路人一样,每时每刻都像是告诉我说,我在这边,不在那边。”
“你的话是对的,哪怕到了今时今日,妖跟人没太多的不同,可看这个世界的角度依旧隔着无可逾越的沟壑。”範子清顿了一下,像是深深吸了口气,才能接着把后面的话好好讲完,“所以我好好想了想自己到底想要什麽东西,我吧,打小就想赚钱,赚大钱,然后可以买个小房子当自己家,可以到处摆上喜爱的东西,爱收拾收拾,不爱收拾就乱堆着,爱怎麽折腾就怎麽折腾,也不用担心会被老妖怪打骂。可是二十多年了,我去过挺多地方,每升一次学就换一个地盘,从来都是待不长久的,往往刚摆上属于自己的东西,收拾行李离开前又都咬牙处理掉,我也没有一个可以回去的地方。”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