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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湛卢冷眼旁观他多苦多难的年少时期,大致知道他的情况,然而心底始终没多大触动,他有一个比起老妖怪和穷困潦倒更为艰难的年岁,自然也认为这点事情不值一提。
然而偶尔听範子清一点点讲起,似乎又有些许不同。
範子清心里毕竟藏有很多的委屈,而韩湛卢自忖从未曾有过,那麽那些对他而言不值一提的,兴许早已将範子清刺得千疮百孔。
韩湛卢躲开了範子清过于坦率的眼神,岔开了话题:“千浮山上供奉着长明灯,守灯的一族是白虎宋家,目前还没什麽证据,只是在千浮山附近发现了白骨妖的蹤迹,如果那白骨妖真去了千浮山,背后耐人寻味的地方可就太多了。”
範子清问:“白虎宋家是前代妖王那个宋家?”
“对。”韩湛卢说,“长明灯无所不知,就跟因缘树差不多,但常年长在人间,身处的灵脉算得上劣等,这些年名头也没因缘树那麽响。当年宋箫身亡后,白虎宋家毕竟还是四方妖族之一,万妖阁最后决定将宋家流放到千浮山守灯,就好比是发配去守皇陵。”
範子清一点就通:“聚妖地算得上天高皇帝远,你们是担心蛮荒跟宋家有勾结,然后东山再起造个反?”
韩湛卢不置可否。
白虎宋箫当年因为暴政,被青龙殷岐从妖王之位上拽了下来,连带着整个宋家都受了牵连,如今四大家从威震一方沦落到守灯的境地,要说心底没什麽仇怨他是断然不信的。
“你说你这人自作主张,现在倒霉吃着教训了吧?”範子清说,“要是多查几天,嫌疑就落在了宋家头上了,还犯得着接什麽水流心?血亏啊。”
韩湛卢斜了他一眼,觉得这人瞎扯了一晚上的淡,就这一句叹气最为真情实意。
韩湛卢:“也不能说亏,我离开万妖阁太久,正好借此机会,探一探个中局势,现在惹了事还有赤霄顶着,有谁想动我也得重新掂量,一道水流心换了两大便宜,何乐而不为?”
韩湛卢从不喜欢傍谁的势,也从不把万妖阁放眼内,何况水流心有天劫作惩,谁知道这麽道无名的令牌会给他带来什麽呢?
想来他会接下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交易,还难得解释了初衷,原因无外乎那麽几个。
範子清感觉自己被不动声色地护着,笑道:“你哄人的功力终于进化了,再不是一个乖字了,不错嘛。”
韩湛卢隐秘的安慰被他当面戳破,整个人有点不自在,再听他那有些腻人的语气,那点不自在全方位包围身心,感觉浑身的毛都要炸开了。
不过很快範子清又正经回来,按下笑意,捋平了嘴角,好像刚才的心猿跟意马都不存在一样:“宋家没落了这麽多年,即便白骨妖真勾结了宋家,龙蛇会总舵也已经元气大伤,万妖阁要动手应该也不算什麽难事吧?你还在愁什麽?”
韩湛卢调整了一个舒服点的姿势,稍稍远离了範子清——这货今天不知吃错了什麽药,韩湛卢觉得他整个人散发出一种奇异的存在感与压迫感,称不上可怕,但莫名让韩湛卢想撒腿溜走。
韩湛卢:“宋家守长明灯,长明灯那里存着帝药八斋。”
而掌管帝药八斋的都没有什麽好下场。
最近尤甚。
怎麽偏偏老掌门去世之后,帝药八斋隐隐有了炙手可热的势头?
托赤霄的福,他潜进了万妖阁中,韩湛卢觉得这是个好机会,如果万妖阁中真有人觊觎着帝药八斋,必然会设法对宋家出手,他也正好能理一理这团乱麻。
範子清一头雾水:“怎麽又是帝药八斋?那到底是什麽宝物?”
韩湛卢一回神,他顺着範子清的话一点点抽丝剥茧,不知不觉就聊过了头,给範子清就事论事算是上个课,补充一下时事,再多就属于超纲了。
于是他截住了话头,直接转述了一段科普:“传说是西王母留给妖世的秘宝,共有八个,分别由八个妖族保管,其中一个装着长生药,吃了不老不死,听起来就跟活僵尸一样。”
範子清忽然就开始听不懂了:“所以你是觉得蛮荒是为了长生药跟宋家联手?可宋家会把长明灯的帝药八斋送出去吗?又或者他们手里没準个空盒子,八分之一的几率就敢赌上全部,这风险也太大了些吧?我看这事只是凑巧吧?”
“谁知道呢。”韩湛卢摆上熟悉的厌烦神情,“我要什麽都知道,现在也用不着在这等万妖阁消息了。”
範子清识趣地收起被勾起的好奇心:“没想到还真有长生药这东西,历史上多少皇帝求而不得,你们倒好,摆起来供着,多浪费啊。”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