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範子清看了看递到他面前的手,那手白皙颀长,掌上有些细微的伤痕跟薄茧,看得出是只握剑的手,他犹疑着搭了上去,莫名紧张,不敢真碰,虚虚地停在他的掌心上,偶尔指尖碰上指节就害他一阵心神错乱。
韩湛卢大概是嫌弃他毛手毛脚的,一把捉住了他的手,半拖半拽地带他往湖上走去,吓得範子清语无伦次地大叫起来:“等等等等等!我不下水!好好老大我下我下行了吧,先等我把鞋子脱了,我还没换裤子!”
“至于麽。”韩湛卢听他瞎叫唤就耳朵疼,直接将他从岸上拖了下来。
範子清大概是吓的,腿一软就蹲了下去,还自以为沉了,什麽男男授受不亲通通都被丢一边去,他手脚并用扑向前,拼命地抱住了韩湛卢。
韩湛卢捂着耳朵,无奈地说:“你怎麽比徐晋还怂,到底属狗还是属猫?”
“属石头!”範子清大叫道,“遇水就沉!”
“你看你现在沉了吗?”
“我他妈现在一放手就……”範子清愣了愣,这时才注意到脚上并没有感觉到潮湿,他低头一看,发现自己正漂浮在水面上,这水上跟平地一样结实,浪花都绕过了他——他就这麽不可思议地走在了水上。
好半晌才反应过来的範子清重新擡起头,看了眼被他当救生圈抱住的韩湛卢,对方面带戏谑,他忽然有些尴尬,僵着手脚放开了人。
韩湛卢捉住他的手,带着他往湖中心走去。
“你说的曾思成我没找到,但龙蛇会用混水珠设下传送阵跑了,这地方也有这麽个阵,他没準也进了蚯蚓道里。”韩湛卢说着忽然站住了,蹲下身,一只手探进水中检查着藏匿其中的阵法,“我想进去看看,这事有你的份,你得帮个忙。”
範子清也跟着蹲了下来,看着他们身边泛起了波澜,带着飞萤灯轻轻摇曳,仿佛整个湖水都活过来似的,他不解道:“我能帮你什麽?”
“蚯蚓道是蛮荒禁术架构起来的,我们不懂破阵,就这麽下去容易打草惊蛇……”韩湛卢说着看向他,“你最近是不是梦见很多不好的东西了?”
範子清愕然:“我做什麽梦你都知道,这道血契还能不能有隐私了?”
“乱扯,是你自己做噩梦半夜折腾人。”韩湛卢愁道,转而擦干净手,“这麽跟你说吧,我现在需要你……”
範子清心思完全不在这:“且慢,韩大老爷,我怎麽折腾人了?”
韩湛卢顿住话音,扫了他一眼:“你很想让我跟你算这笔账?”
範子清对上他明写着‘一点也不想多谈’的目光,感觉自己全身都被定住了,不由地咽了咽口水。
鑒于这麽多年来他学校舍友也没投诉过他做梦姿势不妥当,有关这‘折腾’两字他实在连半点头绪也没有,不过範子清就着这时间地点,漫无边际地浮想了一连串,当场红了脸,心虚使他疯狂摇起头来。
韩湛卢发现他今天言行相当莫名其妙,不过并未深思,通通都归结到睡太多睡出毛病上,而后接着说道:“我想让你帮我看看那蚯蚓道。”
範子清看了看脚下湖水,没看出什麽花样来,又看了看韩湛卢,摆出一脸你逗我玩呢的表情。
“你去跟这混水珠通感试试,一般来讲很简单的,如果成功了,你会看到些东西。”韩湛卢见他不明所以地看过来,拍了拍他的狗头说,“不用怀疑,梦里头都是真实的,这是你们範家的能耐。”
“这算什麽能耐,能干什麽用?”範子清似懂非懂地歪头躲开他的手,随后又想起先前的事,“所以鱼儿父母抛下她双宿双飞也是真的?”
三十年前的泉客秘地里,他们被蛮荒围困,可曾有想过他们的孩子?还是说想过了,却还是义无反顾?
“这些人哪……”範子清长叹了一声,也不知想些什麽。
韩湛卢觉得自己应该出言安慰一下的,比如说鱼儿跟着他显然比跟着那对亡命天涯的夫妻好多了。
然而不等他认真掂量出这番话合不合时宜,便见範子清若无其事地转过头来:“然后呢?我该怎麽做?我跟你说,唐师父真的只教了我传音术而已,範家妖术什麽的听都没听过,太高难度我玩不来。”
“不难,先接触一下试试。”韩湛卢说罢,丢开斟酌到一半的腹稿,没等範子清反应过来接触指的是什麽,他手一松,範子清整个人摔进了湖水里。
“韩湛卢我艹你……!”
湖水瞬间从範子清耳朵鼻子嘴钻了进去,骂声最后变成了一串怒沖沖的气泡。
韩湛卢蹲在水面上看着他:“一米五水深,你戏能少点吗,起来干正事。”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