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韩湛卢逗他说:“我难道不无辜?怎麽不见你高擡贵手?”
範子清心尖像是被根羽毛轻轻扫了一下,灵犀一闪,小流氓本性开始蠢蠢欲动,连滴血的良心也不管了,彻底放浪了形骸:“对对,你最无辜,全世界就我最可恶,所以让你来报複我,求你报複我了行吗?”
可惜韩湛卢毫无眼力劲,丝毫没察觉话中拙劣粗糙的暧昧,还被他逗笑了一声:“话讲利索了,看来伤恢複得差不多,你跟唐云秋上课,自己多留神着点,他毕竟是个瞎子,顾不了你太多。”
範子清摸了摸脖侧,那伤口从喉结延伸到脖筋上,看起来相当狰狞,但并不算深,现在刚长出一圈嫩肉,摸起来还有点痒。
他这人没听过什麽好话,所以没法从韩湛卢的话中感到熨帖,只觉得有些别扭,範子清说不太清是为什麽,只好把这点别扭归结于对自家老板太过得意忘形,太不妥当,干脆嗯了一声便闭了嘴。
“怎麽不顶嘴了?”而这把剑还毫无眼力劲地拿他那点尴尬取乐,“难得你还知道改死性了。”
歌楼被封了有段时间,后院只剩下飞萤灯的光亮,再无半点人烟,更没人打理,如今带了几分荒凉,枯叶残花落满了小路,一路走来溅起满院清冷花香。
範子清跟在韩湛卢身后走,这位专注于十万个为什麽的新手菜鸟眼睛难得不乱瞟,正目不斜视地盯着韩湛卢的后背看。
一天能过四季的时节里,现在白天韩湛卢只穿一件衬衫,今天到处带人跑还没来得及加件外套,光照过来,依稀能看得见里面肌肉的轮廓,腰身蜿蜒着滑入紧束的腰带中。
範子清色即是空地想:“后腰的绷带卸下了,那刀伤应该是没大碍了。”
确认之后他便松了一口气,但眼睛却犯毛病似的,溜溜达达地总会转回韩湛卢身上去,也不知是不是盯着看太久的缘故,看出惯性来了。
本来是没点什麽的,安静下来两人独处,又仿佛是有点什麽。
範子清转过眼睛,琢磨着找点话说:“你对这边这麽熟,平时常来逛吗?”
慢着,这听起来不像什麽好话,白骨夫人的歌楼好像还有不正当经营!
範子清浑身紧绷,像只不小心踩了陷阱的兔子。
“你今天是不是有点奇怪?”韩湛卢问道,“到底想说什麽?”
範子清知道讳莫如深是大忌,只要不去想太多,他俩之间屁事也没有,但无论是豁出去还是小心回避,一遇上韩湛卢,他脑子好像永远慢半拍,手脚多少也有点不听使唤,怎麽努力都是功亏一篑,怎麽假装淡定都显得刻意。
他捉耳挠腮了片刻,白毛汗出了一身,仿佛之前夜里那点心思被人发现了似的,没话找话地胡乱问了一句:“那、我到底是什麽妖?”
範子清心有无数的疑虑,这话早就挂在他舌尖上,结果脑子一当机,就从舌尖上掉了出来,另一阵紧张跟压力旋即笼罩下来。
其实他不该问的,唐云秋说的对,有时候不对某些过去刨根问底,是一种体谅,韩湛卢过去跟他有多深的牵扯,範子清并不清楚,但大抵猜得出是连萝蔔带泥的关系,準没半点好,那既然韩湛卢躲着他,他大可以去别的地方寻找答案,犯不着让两人为难才是。
安静了几秒,韩湛卢没作声,範子清见他又要伸手,忙捂住了嘴巴,然后才想起来自己第一时间修习传音术为的是什麽:“别乱来,我会传音,你封住我的嘴巴我就在你脑子里唱歌!”
其实传音术屏蔽起来比一个禁言术还简单,可偏生範子清只懂个半桶水,还相当有恃无恐。
韩湛卢无奈地看了他一眼,收了手,转身继续往前走,丝毫不在意把人晾在原地是件尴尬事。
在他这,想躲一件事,那就永远没人能从他嘴里撬出半句话来。
範子清虽说不抱任何期待,但要说不失落是不可能的,看韩湛卢在前面渐走渐远,他叹了口气,只能默默跟上,装作刚才的问话没有发生过一样。
后院有个小湖泊,前些天範子清还跟甲老在这附近聊过天,韩湛卢来到湖水前还不停下,範子清被他吓了一跳,忙提醒了他一句:“当心……”
话音未落,就见这把剑如履平地地踏在水面上,脚下泛起了一圈圈涟漪,水上的飞萤灯被惊动,真的跟流萤似的闪烁起来了。
“学会这个了吗?”韩湛卢站在水上问他。
範子清收起那只自作多情的手,假装淡定:“就这麽短时间,我能学个传音术就很不错了。”
韩湛卢朝他伸出手:“那跟我来吧。”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