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範子清:“老前辈,我腿都折了,再折一条,就该上轮椅了。”
墨翁还想呛他几句,忽而一愣,按理说来,进来这麽长时间,半妖修为再怎麽高深,妖纹也是藏不住了,但墨翁注意到範子清还是毫无变化,而他跟韩小鱼身上的妖纹都已经一串连着一串了。
墨翁眯着一双压在长眉底下的小眼睛:“小兄弟,你到底是个什麽妖?”
範子清听见这种鬼问题就想揍人,面无表情地说:“半妖,犬族的。”
墨翁不依不饶地追问:“那你算是什麽串种的?”
“杂种就杂种了,还得细分?”範子清活动了一下拳头,“你是不是对我有什麽意见?”
墨翁神色凝重,张嘴欲言,就在这时,龙蛇会的人来到他们的牢房前,指了指範子清:“你,跟我们出来一趟。”
韩湛卢请人的方式相当特别。
光是一句话吩咐下去,临时工们就领会精神,去附近小河里敲开河伯家大门,把河边上正在泡脚喝茶的老人吓了一大跳,不等这位小短腿的河伯提溜上他那比人高的拐杖跳河潜逃,临时工就一人一边把河伯给架了回来。
河伯大概早些年跟韩湛卢有过趔趄,这事太过寻常,基本聚妖地叫的出名叫不出名的大小妖怪都跟韩湛卢不对付,刚开始说什麽也不配合,足足挣扎了一路,结果见了韩湛卢后,发现这位大人丝毫不把灾情放心上,让他看了圈妖市,半句话不说,连个请字都没有,拍拍屁股就走人了。
河伯被人气势汹汹地挟持过来,海上观光完了,罪魁祸首就这麽溜了,被留在原地还有些不知所措,围在附近的妖们紧接着便蜂拥而上,托他帮忙。
除了韩大人办事的风格问题一箩筐,河伯责无旁贷,长拐杖往地上一敲,水面上微微泛起了涟漪,涟漪不断加剧,转眼就成了滔天的巨浪,潮水凝成的龙头从海面上浮现,精细的鳞片须角如栩如生,露出了骇人的身姿。
河伯大喝一声:“起!”
那水龙闻声飞起,浪潮翻滚着沖天而上,水声震耳欲聋,仿佛所有的水都成了龙的一部分,紧随着水龙往高处流去,直到水龙长尾一扫,街道的海水飞了个干净,只剩下一条巨大的水龙在腾云驾雾,盘旋在妖市上空。
河伯办完事,活动了一下老腰,一眼瞥见几条街外的兰苑,韩湛卢正站在那高楼上,远远跟他对视了一眼,微微跟他点了个头——大概就是感谢的意思了。
这位老人家油然而生某种劫后余生的有惊无险,心态莫名豁达了几分,还遥遥地朝韩湛卢抱了个拳,而后听着妖怪们的道谢声乐呵呵地指挥着那水龙往自家小河去了。
韩湛卢跟底下这些人的关系好像永远隔着这麽段距离,正经八儿去请人是请不动的,非得挟持着来,过后相安无事,便还能换个笑脸相待,可见这把剑的人际关系着实不怎样。
韩湛卢丝毫没去反省,望了眼重见天日的街道,又转过头去,身后兰苑的蕊姐正被千丝所缚,跪倒在地上,恶狠狠地盯着他:“大人无证无据就来绑人,恐怕不合规矩吧?”
“跟你们讲规矩太浪费感情。”韩湛卢蹲在她面前,“我的脾气你们知道,老实交代炼血丹的始末,还有我的人都被你藏在哪了?”
蕊姐有恃无恐,对着他冷笑一声:“还记得大人刚来人间走马上任时,聚妖地没人服气,跟各家势力明争暗斗持续了大半年,搅得妖市也没能过上几天安宁日子,后来还是大人兴龙宴上砸场子,不管不问地掀了大半个妖市,才让一衆小妖半妖闻韩色变,没想到转眼一二十年,倒也学会了和声和气?”
她不是真‘没想到’,聚妖地谁不知韩湛卢多了个小女儿这麽大个弱点后,很长一段时间都一副痛改前非的模样挣扎在带孩子的高端事业中。
蕊姐没想跟龙蛇会作对,也断定韩湛卢在兰苑搜不出什麽来,这才敢当面挑衅,只要激怒了这把剑,她再适当暴露点跟龙蛇会往来的线索,不怕湛卢剑找不上龙蛇会的门。
蕊姐无辜被两者夹在中间,一天下来背了不知多少个黑锅,实在是有苦说不出,只能期盼一下看到韩湛卢跟龙蛇会相互撕咬。
韩湛卢听她这有恃无恐的意思,也猜得出是兰苑背后的人动的手,换作以前,他大可以再把妖市掀一遍,用不着慢慢吞吞地严刑逼供。
不过那终究只属于不值一谈的当年勇。
韩湛卢摸着下巴:“以前这里老鼠当街跑,我能清扫个遍,现在钻进阴沟里我照样能除得一干二净。少拿这些事激我,我没动手,只是懒得跟你们计较。”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