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老婆婆脸上泪痕横生,止不住的恨意,笑竹瞧着了,自是也瞧见老婆婆身边,卫朝的夫人,面上波澜不惊,这不是一个夫妻和睦之家该有的面颜。
笑竹从容不迫,安慰道:“确如老夫人所言。”她朝后那大片血迹的白布指了指,“那人使的暗器先刺伤了卫大人喉咙,让卫大人说不了话,又使暗器朝大人心口致命一击。”
她欲言又止,脸上浮了不忍接着说表情,那老婆婆示意她说,笑竹心中窃喜,她主子真是料事如神,捏着惋惜的语气,“老夫人,那凶手是两刀致命,当是卫大人为自保刺的。”
“冒昧多嘴一句,老夫人,咱卫大人可否与人结怨,或与何人来往甚密?”
老婆婆叹了口气,她原本就与这女官想的不差,她儿子她了解,为不让她担心家中有刺客,拼死抵抗,这才折了命。
人死不能复生,不过片刻,这老婆婆想通了,“我儿卫朝的尸身,这就领回去,那刺客的,女官瞧着办罢。”
白羽默默把卫朝妻子一举一动揽收眼底,这民妇不像是死了你侬我侬的郎君,更像大仇得报,想笑但必须忍者。
别院,陆绮凝坐在秋千上,解着一串九连环,她闲暇时不爱坐在屋里,觉着憋闷,更喜欢坐在敞亮处,寻个物什玩着。
解这物什,费了她一会儿子功夫。
她坐着多久,南珵便在不远处圆杌上玩投壶多久,箭时不时掷进壶中发个声儿,这人挨着双月牙桌的手肘懒懒搭着桌边,着白色圆领袍,这衣裳肩膀和领口绣着紫桔梗,宫绦、袖摆和下摆处与她暮山紫色的马面裙同色,怎么瞧着都风流蕴藉。
陆绮凝头遭注意到她这名义上的郎君,件件衣裳都同她马面裙颜色、纹案重复,她的衣裙皆是成婚前赶制的,至于南珵的衣衫她不得而知。
秋日温暖和煦,淡香扑鼻,那满树嫣红之下的男儿郎,把手中箭丢进不远处的壶中,朝秋千上坐着的姑娘看过来,他眸光温意不减,好似酒酽春浓。
陆绮凝忽而想逗逗这人,她身子微微前侧,指了指斜上方,“南珵,有东西要掉啦。”
没有风,树上的柿子结实挂着,毫无脱落迹象,树下儿郎却直直起身避开是非之地,抬眸看着,那柿子早已熟透,色泽诱人,再瞧瞧秋千上的姑娘,莞尔而笑,宛如春山澹冶、夏山苍翠、秋山明净②那般,令人目酣神醉。
南珵没有去陆绮凝身后推秋千,他昨刚知晓这姑娘会武,轻功了得,也注意到她使轻功时,脸上快闪过的恐惧,当不喜脚不着地。
他倚着秋千一侧藤条,遏制秋千晃动,没成想这明晃晃的姑娘压根儿没正眼瞧他,自顾自的把解开的九连环重新串起来,他双手环着胸,垂眸闲散道:“陆书予,堂堂昭平候府独女,竟这般好哄。”
哄,哄什么,难不成马车上之事这人还未释怀。
不在乎何来气哉,简直贻笑大方,陆绮凝心中坦然,客客气气笑道:“阿猫伸爪子挠你,难不成揍它一顿,来解心中烦闷?”她把南珵看成阿猫,接着道:“心和气静看待,加以引之,不假时日,便会改之。”
阿猫不会改性子,她说的自不是猫,君王之道,严律己,宽胸襟;恩威并施,策不容错;臣谏言听之,有则改之,无则加冕。
陆绮凝在给她和南珵各登两朝皇位留后路,天下之大莫非王土,来年这时她和他合离,为保江山无虞,定会各自婚嫁,南珵对她的这份心思渐渐淡去,难保两朝不会再次宣战。
何况她与南珵太过相像,多时她看他总瞧着是在照镜子,想法总会不谋而合,甚至无需交流,一个眼神对方便懂的你想做的,她还未登北冥皇位呢,心中泛过将南祈朝收入麾下之虑,她一统两朝,可那样两朝必战火再起,百姓苦不堪言,是以只能不了了之。
那南珵呢,心中是否想过一统两朝,若有当如何。
世间最值得让人称赞的是刻骨铭心的喜欢,这最不可捉摸的便是人心。
陆绮凝所言隐晦,一箭双雕,她阿爹阿娘、舅舅舅母所爱无利益纠葛可随心行之,然她与南珵却有无法逾越的鸿沟,两朝君王,后头是无数百姓,需谨慎行之,是以她不愿让南珵喜欢她,一旦爱意无法自拔,由爱生恨,牵一发动全身,她亦不会喜欢上他。
她见过她阿爹阿娘琴瑟和鸣,深知一寸相思,千丝万绪,只愿世世白首,她想趁着南珵对她喜欢尚浅,加以引之,便可让南珵收回喜欢。
覆水能收吗?她不知,总归试了才知。
‘她也不能敛着性子过啊,别人喜欢她,就让别人喜欢好了’,陆绮凝之前心中所念之语萦绕在她耳畔,所以她只劝这么一次,若真到那时,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亦会提前布局一切。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