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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欲行一边在驻防区域内调兵遣将,一边授意依附薛宗耀的地方各路小军头在报纸上造势,把原本就不乐观的北地局势渲染得雪上加霜。渐渐的,全国上下都看出来了,长城一线战云密布,热河的硝烟尚未散尽,新的战火已在酝酿之中。
薛宗耀深知民心可用,但始终抹不下脸拆老主公的台,然而,他如狼似虎的下属却不这麽想。江欲行找人捉刀,写了一篇气势如虹的电文,痛斥徐内阁断送路权,拂逆民意,牺牲国脉,并请戴总统罢黜徐氏,另觅贤能,重组内阁。
江欲行将此文通电全国,立即获得了舆论的巨大支持,万疆雪、蔡淳纷纷表态,就连四分五裂内战不休的四川军阀们,也跟着呜天嗷地起了一阵哄。
徐蔚山自当上北洋总理后,主政多年间,对内与戴耀廷明争暗斗,对外卖国媚日,民衆一直积蓄着诸多不满。此番经江欲行一挑拨,舆论风潮迅速到达顶峰,加之日本人陈兵关外,老徐坐在办公室都能感觉到天上飞来的唾沫星子。
老徐正对江欲行恨之入骨之际,南方那个向来高冷的小万督军竟主动搭话了,说徐孝棠的小命捏在他手里,要想宝贝孙子活命,就拿一百万军费和如数的德制军火来换,电文最后,万督军贴心地附上一张长长的清单,作为老徐后续的购物指南。
老徐看完,天旋地转,当场差点一口气没上来昏死过去。
这不是讲条件,这他妈简直是在打劫。万朝宗的孽种!徐蔚山恨恨地骂。
“总理,香取先生到了。”梳着小分头的秘书敲了敲门,打断了他的思绪。
“请进!”徐蔚山撑着扶手刚站起来,香取弦已经大步走到对面椅子上,一言不发地坐下了。
徐蔚山尴尬地陪着笑坐回去,观察着香取弦一脸阴沉的表情,心里有点莫名的烦躁,索性不说话,等他开口。
沉默了许久,香取弦擡眼看他,眼睛亮得像雪白腕子上的宝石袖扣,发出冷冷的光,声音也是冰凉:“徐公,现在的形势对你,以及对我大日本帝国,都很不利,对于你的工作,天皇陛下是不太满意的。”
徐蔚山唯唯诺诺地点头,想了想,又忍不住抱怨:“如果当初你们能找个手脚利落的人,在静园直接结果了薛宗耀,何至于今天的局面?”
香取弦不接这茬,欠身拿起徐蔚山桌上的一支钢笔,在指尖转来转去玩弄着,漫不经心地说:“张尔轶那边没问题,随时可以配合皇军发起二次进攻,薛宗耀在热河立足未稳,现在是机不可失……バカ!”
钢笔被转得晕头倒向,笔帽哐当一声掉在地上,笔尖甩出几滴墨汁,洒在衬衣袖管上,喋血一般的红墨。
香取弦更加烦躁,“要是再等下去,任薛宗耀坐大,破坏了皇军在华北的计划,你就和我一起向天皇陛下剖腹谢罪吧!”
徐蔚山心说你们日本人动不动剖腹就算了,跟我有什麽关系?面上却赔着笑:“依香取大佐看,我应该怎麽做呢?”
“你应该在薛宗耀来的那天就杀了他!”
“说得轻巧,你是不知道他带了多少人,要是杀了他,我自己也活不了!”老徐来了气,觉得这个日本人蛮不讲理。
没想到不讲理的话还在后头,香取弦今天的气儿格外不顺,一拍桌子:“你的命重要还是天皇陛下的利益重要!”
老徐气得胡子发抖,转念一想这是金主,自己没钱硬气个什麽劲儿呢?刚要膨胀的气焰又萎了下去,无奈地摆手:“大佐,事到如今,别说这些以意气话,还是想想怎麽办吧!”
“你联系马仲麟发兵北上,与张尔轶配合,南北夹击,一举剿灭薛宗耀。”
老徐面露难色:“大佐,马仲麟虽然是我小舅子,但是……他从来也不听我的呀!而且,薛靖淮虽然人不在蒙古,真要打起来,边防军能袖手旁观吗?”
“你想办法搞定马仲麟。”香取站起身,走到窗台前,伸手折去一支旁逸斜出的枝条,“薛靖淮,交给我。”
第 83 章
徐蔚山没想到,多年来时而清醒时而疯狂的五姨太,还真有派上用场的时候,毕竟除了她,还有谁能打动那个老奸巨猾的马督军呢?
徐蔚山趁着马浣芳精神正常时,把下人赶出去,臊着老脸,拉着人家温存了许久,马浣芳被他哄得晕头转向,终于答应帮他说服兄长出兵。
汉口英租界,马公馆。
“浣芳,咱俩好些年没见了。”盯着妹妹已现疲态的脸,马督军感慨万千,“你虽然贪玩成婚晚,但你是一入侯门深似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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