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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江欲行在交接人质时就注意到了,那姓王的家伙看言璧城的眼神里,有东西。他恨得咬牙切齿:“你跟他睡了?我弄死你。”
言璧城冷笑,别过头去。心说姓王的虽然功亏一篑,但若是没有他拖住谢至柔,等你来救,老子不知都转世投胎多少回了。
言璧城不愿多说,江欲行这副醋火攻心的样子,让他实在提不起说话的兴趣。
江欲行掐着他的肩膀,伸手去摸他腰间那把精致的勃朗宁,言璧城扭身闪开,喝道:“你干什麽?”
“我拿它打死你干净,省得你让我闹心!”
“狗东西。”言璧城嘟囔着,肩膀一抖,挣开他的手,转身往外走。忙乱拉扯间,江欲行一把摸到了他的枪套,拔出那支勃朗宁,用枪管在他腰上使劲捅了一下。
言璧城回头,横眉怒目,气得咻咻喘气,江欲行举枪对着他:“别动。”
言璧城怀着天大的委屈、愤懑、怨恨,深深看了他一眼,头也不回地往外走。
“我叫你站住!”
江欲行见威吓不起作用,一把扔掉抢,抢步上前追上言璧城,猛地扳过他的肩膀,将人打横勒在怀里——言璧城很有分量,摇头摆尾地挣扎,直往下坠。江欲行使劲压制住他的反抗,回身紧走几步,将他摁在柜台后的一只长条凳上。
“别乱动!掉下来我可不负责!”
“你他妈……”言璧城弓起上身,擡手要扇他嘴巴,江欲行一把捏住他的腕子,按住他的反抗,不由分说地亲了下去。
未出口的“混蛋”二字消失在含糊的呜咽里。
第 67 章
“散会。”谢至柔宣布。
一片桌椅杂沓声中,他疲倦地垂下头,手指轻揉着太阳穴,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军官们都走了,地砖上还杵着一条影子,久久不动。
谢至柔擡起眼皮,看到王竞雄站在那里,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所有军官都分配了任务,唯独他是个旁观者。
王竞雄脸上的表情,羞愧中带着点不安,不安中掺了一丝怜悯——既是在可怜他自己,也是在可怜他的督军。
“你怎麽还不走?”谢至柔头疼得厉害,不耐烦地问。
“督军……”他肆无忌惮地,忧悒地看着他,找死一般,“督军不责罚,卑职良心不安。”
谢至柔无力地笑了:“你连死都不怕,我还能怎麽罚你?”语气里带着点无可奈何的意思,又说:“你翅膀硬了,我管不了你了,你走吧。”
王竞雄被他几句话说得心里一潭死水又活泛起来,涟漪一蕩一蕩,搔弄着他的心防。督军这是遇到了坎,他暗下决心,他要请战,为督军而战!
“督军,卑职申请带兵上热河前线,请给卑职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
谢至柔脸色苍白,有点病容。不到半个月的功夫,死了老婆,走了闺女,丢了热河,自打把那个报假信的女人接进了钧凉城,他就开始倒霉。
热河是必须要收回来的,热察唇亡齿寒,如果让日本人持续占领热河,将其变成后备基地,察哈尔——钧凉城的末日也就不远了。
他向戴总统发电报求援,但戴总统在北方已没有可用的嫡系部队,奉天督军张尔轶与日本人沆瀣一气,早已脱离中央政府的管辖,进犯热河便有他在其中捣鬼。
盘算来去,戴总统想到了薛靖淮——五十万军费花出去,总得听个响儿。
好在薛靖淮够爽快,答应出手相助,但事成之后热河得物归原主——这层意思他没直说,戴总统也是心知肚明的,不过退一步想,小薛好歹也算在自己麾下,热河在他手里,还是在小谢手里,似乎也没有什麽分别。
这些,此刻的谢至柔还无从得知,他挑眉看了王竞雄一眼,说:“既然如此,热河你不用去了,我有更重要的事交给你。”
王竞雄心里的涟漪蕩漾到眼里,腰杆挺得更直溜,语气里带着讨好的兴奋:“卑职愿为督军肝脑涂地!”
谢至柔摆摆手,起身往屏风后走,飘飘蕩蕩地留下一句话,“肝脑涂地倒不必,你替本督把钧凉城守住了就行。”
当夜,谢至柔亲率部队连夜奔赴热河,把钧凉城和王竞雄留在了身后。
夜风凛冽,王竞雄站在城楼上,目送他远去——骑在马上的一条瘦削背影,在千军万马的簇拥下,头也不回,逐渐隐没在暗夜的点点火光里。
最重的担子放在一个曾经的叛徒肩上,王竞雄知道谢至柔是走投无路了。“督军……”他喃喃地念,“至柔。”
眼睛有点湿,他赶紧擡手抹了一把脸,怕让人看见。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