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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青阑被他问得一愣,而后平静地答道:“他要是被人暗杀谋害了,我定为他报仇,但若是战死……军人战死沙场本是宿命,怨不得别人。”

薛靖淮为他的冷漠感到惊讶,追问:“若不幸被你言中,你将怎样?”

叶青阑喝得脸色泛红,语气却淡然,毫无醉意:“随他一起死。”

听到这话,薛靖淮强忍着没把筷子摔在桌上,他唰地站起来,头也不回地开门出去了。他以为叶青阑会问他做什麽去,但是身后只有沉默——叶青阑莫名其妙地看着他往外走,并不知道他在闹哪出。

薛靖淮在门外一口接一口抽烟,心中忍不住怒气上涌,痛心疾首,这个人只要不牵扯到蔡淳,简直冷漠得令人发指!说起自己的生死,就像在谈论一件鸡毛蒜皮的小事,太不自爱了!他恨恨地想,我他娘拿你当个宝,你竟然打算给那个老菜帮子殉情?真是岂有此理!

第 46 章

薛靖淮斜靠着车厢门,撩起白纱窗帘,看外边飞驰而过的风景。其实只有一片漆黑的夜色,间或点缀着星星点点微弱的亮光。

擡头看天,见浓云密布,星月无蹤,偶有云后洩出一丝冷白的微光,映衬得那云层轮廓愈发狰狞可怖。

薛靖淮推开车窗,秋夜的凉风瞬间灌进来,吹冷了他发烫的脸。

他思虑着战事,打算明日一早将旅团长以上军官召集起来,先商讨一番作战计划。他在保定大本营留驻了两师一混成旅,统交林颂白节制,授权他暂时代行督军职务。但他颇担心年轻的林颂白不能服衆,又密调天津江欲行部移防高阳和肃宁,随时待命。

没了林副官随侍身边,傅聿阁便顶上,做了他的副官之一。

傅聿阁从餐车方向过来,正撞见薛靖淮立在窗边凝思,见长官瞥了一眼手里的铜壶,傅聿阁笑着说:“报告军座,卑职来加汤!”

薛靖淮点点头,傅聿阁推门进去了,片刻之后,叶青阑走了出来,见到薛靖淮便问:“怎麽在这里吹风,为何不进去?”

面对突如其来的关心,薛靖淮受宠若惊,扔掉烟头,说话都磕巴:“抽支烟,怕、怕熏着你。”

“你肺中过枪,应该把烟戒掉。”

薛靖淮感动得不知如何回答,在昏暗的走廊灯下目光灼灼地盯着他。

叶青阑蹙着眉,拈起襟前衣料抖了抖问:“不小心溅上油了,去哪里可以洗洗?”

“啊?”薛靖淮一愣,顺着他的手看去,看不太清,“在前面,我带你去。”

隔壁车厢是警卫团,兼有薛靖淮专用的卫生间,此时人都去了餐车,车厢里空蕩蕩。

薛靖淮带叶青阑来到卫生间,见他长衫前襟浸透了一片红油,拧起眉毛:“怎麽回事,没烫着吧?”

“不小心弄的,不碍事,就是……没有换洗的衣服。”

很尴尬,他昨日从督军署离开时候就穿了这一身,虽然带了钱,可到了火车上,却是有钱也没处花。

薛靖淮脱下外套递给他:“你先把衣服换了吧,别让油弄髒了身子,车上洗澡不方便。”

叶青阑点头,背过去,脱掉长衫,露出里边的白色亵衣,里头也是一片狼藉,回过头,表情有些为难:“要不你先出去吧,我……”

薛靖淮心里一万个不想走,他放不下心,怕烫化了心上人胸前的一片雪。

他鬼鬼祟祟,磨磨蹭蹭,厚着脸皮绕到叶青阑身前,定睛一看,不由惊呼:“天吶,这麽大一片!你快脱下衣服用水沖沖,我去给你找药!”

说着飞快地转身开门跑了。

薛靖淮找不到烫伤药,便出来找副官,正撞见傅聿阁慢吞吞地拎着壶往餐车走。他堵住傅聿阁问药,傅聿阁连声说有,立即从兜里摸出一盒药膏递给他,薛靖淮接过,狐疑地问:“你小子还随身带这玩意儿?”

傅聿阁诡秘一笑:“回军座,以备不时之需。”

薛靖淮没多想,笑着弹了他个脑瓜蹦儿,满意地回去了。

叶青阑独自在卫生间,脱掉上衣检查胸前的伤,白皙的胸脯被烫得绯红,火烧火燎的疼。

薛靖淮着急忙慌推门进来,一眼撞见镜子里裸着上身的人——胸前仿佛氤氲了一片桃色烟霞,在冷白灯光下,显出一种别样的绮豔。

薛靖淮吓一跳,喉结动了动,慌忙把目光移开,生怕自己露出什麽令人难堪的神色来。手要伸不伸地把药膏递过去,目光闪烁地嘟囔:“给你,药!”

叶青阑接过,放在洗手台上,仍只用湿毛巾冷敷,不是他不疼,而是有了上次的教训,他对来历不明的药保持怀疑。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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