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上没什么人,余抒进入了究极尴尬后的贤者状态,又懒得跟其他人聊天,就靠着墙晒太阳。
程倾从教师休息室出来,正好看见这一幕。
站在走廊上的女孩子侧脸干净,阳光在手指上轻轻移动,她在捕捉游动的光影。
这时有个女生低血糖头晕,程倾叫班长拿了盒巧克力递给她,还剩最后两个金色巧克力球,随手递给了余抒。
也没说是给她,还是叫她帮忙拿着。
余抒下意识伸手接住了。
等头晕的女生也进了教室,走廊上连余抒在内只剩下三个人,另外两个人还在闲聊。
哎程老师还真是严格啊,这都叫我们进去。
都是程老师的规矩啦,听说罚站够两节课就不扣平时分,不站的话就拜拜。
站吧站吧。
余抒独自神游天外,一抬头正好看见程倾站在教室门口,她往这边看,目光一掠而过,并未停留。
余抒捏了下手心里的巧克力球,把金色锡箔纸剥掉,巧克力塞进嘴里。
还是提起裙子不认人嘛不过巧克力还挺甜的。
等第二节 课下课,班长叫她们进去。
余抒站累了,准备进教室找最后一排坐下,没想到程倾看向她,又看向第一排的座位上。
余抒:?
就这么短暂犹豫的时间,她已经没得选了,因为上课铃声响了永州大学的课间休息只有5分钟。她来不及再往教室后排走。
余抒只能在第一排坐下。
她没有教材,帆布包里只放了她自己的教材和笔记本。
今年严悦大三,她大二。她们都学建筑,但严悦小学跳了一级,而她当时拒绝了跳级,跟严悦再也不能同班,为此严悦还生过她好一阵的气。
余抒打开笔记本,目光炯炯,相当认真看着投影幕布。
但是很快,她困了。
不仅是因为昨晚没睡好,最主要是程倾在讲课本内容,可她没教材。
教室里暖气阵阵。
余抒强忍着睡意,目光从黑板上又落到讲课的人身上。
白色高领毛衣,松绿色高腰长裤。
毛衣袖口松松挽起来一截,正好露出白皙清瘦的手腕指节分明的手略微抬起,推了推架在高挺鼻梁上的眼镜。
程倾侧对着讲台,黑发半揽在耳后,配上银链细框眼镜,衬得整个人气质偏冷。
第一排中间的同学,回答问题。
余抒正看她看得入神,陡然被点名,站起来好几秒没说话,听见讲台上的人语气淡淡地问:问题没听清吗?
四周同学很快都看向余抒,并投之以你死定了的同情目光。
余抒:
她刚想努力补救一下,下课铃声正好响了。
讲台上,程倾把讲义收起来:这位同学,下午课后到我办公室来。
余抒脸颊发烫,跟她对视一眼后很快低下头,只有她知道自己被叫办公室,可不仅仅是解释迟到的事情。
等程倾出去,余抒才想起来,她根本不知道程大教授的办公室在哪。
她回头问第二排的女孩:同学你好,请问你知道程教授的办公室在哪吗?
女孩正低头专心画图,头发上别了个橙子发夹,抬起头未语先笑,是南方女孩的软绵声音:程教授的办公室啊,在五号楼六楼最靠右的那间。不过听说程教授今天要出去讲课,你等下午五六点再去吧。
余抒诚恳道谢:谢谢你啊。
现在刚刚十一点,时间还早,余抒在永州大学里转了一圈,先回了学校。
明大离永州大学很近,公交才两站,余抒坐在窗边发呆,看着水珠顺着车窗玻璃滚落,再看路面上飞扬的水花,松了一口气。
她揉了下脸:今天真是太丢脸了。
路上她捏着手机编辑短信,反反复复打了一大段又删掉,算了还是晚点当面说吧。
刚到学校,她看见群里发了一则通知,临时办了场大牛讲座,辅导员让有空的学生都过来参加。
余抒被一个学姐叫去帮忙拍照,她一口答应,拿了相机过去,正好帘子掀开,有人走出来:程教授,您临时过来辛苦了。
程教授
余抒懵了。
一个谎言不仅要用无数个谎言来弥补更要用无数次翻车来偿还!
昨晚她被严悦的台词洗脑,晕乎乎地说了自己是打工人,结果不仅替课被罚站,现在竟然又在明大看见她了!
余抒低下头,拿相机挡住脸,缩在角落里,低声默念:看不见我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可偏偏天不遂人愿,学姐出来叫她:小抒往这边站点,把程教授的幻灯片拍清楚。
余抒心里咯噔一下。
大投影在前,程倾在后,她要拍清楚,只能往后退。
学姐催得厉害,余抒只能保持着相机遮住脸的姿势,半蹲着往后慢慢挪,没想到一不小心后脑撞上了别人的膝盖,差点往后一倒。
下一秒她被轻轻扶住肩膀:小心。
余抒疼得眼泪都要出来了,她下意识抬起头,正好撞进程倾的眼睛里。
目光中有淡淡的了然,似乎还有一点笑意。
没有生气,倒像是觉得她挺好玩的。
程倾不是个爱笑的人。
余抒被那点笑意看得脸颊一烫。
她这辈子所有的翻车都用在程倾这里了。
余抒再蹲好,找准位置、对焦、按下快门,赶紧离开。
等讲座结束,她没走远,背着相机,站在外面。
程倾被专车送回,跟人寒暄着往附近看了看。
这时雨停了,天际挂着一点暖黄的夕阳余晖,照在不停踱步的年轻女孩身上,她的丸子头此刻炸了点毛,可怜兮兮地团成一团。
程倾脚步未停,收回了目光。
吃过晚饭,余抒骑了个单车到永州大学。
站在办公室门前,她犹豫再三,才敲了门。
请进。
余抒推开门,一进去先恭恭敬敬鞠了个躬:程老师。
程倾站在书架旁,正好推了下眼镜,侧过身看她时目光清清淡淡:坐吧。
余抒捏紧了衣角坐下。
程倾站在书架旁没动:你既然来上我的课,就要遵守我的课堂纪律。
余抒:好的老师,谢谢老师,我知道错了。
她从小到大都是乖乖女,在长辈或者老师训话的时候,她第一时间就会认错。
程倾哦了声:认错还挺快。
她一边说着话,一边从书架上抽出一把三角木尺。
余抒紧张起来:就、就打一下可以吗?
这么厚实的板子,打一下会很疼吧。
程倾怔了下。
过了两秒,那双冷淡的眼眸微弯了弯,问她:就只能打一下?
余抒被她潋滟目光晃了眼,深吸一口气,视死如归地说:你多打两下也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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