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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共碎了几个?”
“应该是三个。”红玉回忆道,“我来那天窗下摆了三个,窗外躺着一个碎的。我因见陶俑可爱,还心疼来着。问过夫人知道一共是四个。”
“你是上月二十五来的。”
“官爷记性真好。”
裴缜心“咯噔”一声,上月二十五正是戚行光遇害第二天。
“你还记得第二个陶俑几时碎的吗?”
红玉懵懵懂懂道:“记不得了,但是我那天去到厨房,听见婆子们谈论城里又死了一个大官,后来我才知道,那个大官姓崔,是常来府上的崔老爷。”
“第三个陶俑是六月初四碎的。”
“官爷神了。”红玉惊讶不已,“可不就是六月初四碎的,那天老爷的死讯传来,夫人哭的可伤心了……陶俑莫名其妙又碎了一个,像是追随老爷而去一样……”
“我错了,错得离谱……”裴缜喃喃道。
“怎么了?”
“我曾怀疑过邹元佐,认为他也有作案动机。”
“那又怎样?”
“我看错了邹元佐这个人,我以为他还有几分良知,从不曾设想他是一切罪恶的源头。更不曾设想邹玉盈会弑父……”
“什么……弑父?”沈浊震惊道。
“是的,凶杀案还没有结束,邹元佐是第四个谋杀对象。”
第20章 .蛇女篇(二十)雨落纷纷
邹元佐是第四个谋杀对象。当裴缜对邹玉盈说出这句话时,邹玉盈眸光微动,惊讶地抬头看着裴缜,旋即又低垂下去。像是被一颗石子惊扰的湖面,随着涟漪的扩散,渐渐归于平静。
“不想说点什么吗?”裴缜神色复杂地看着她。
“说什么?”邹玉盈的声音有气无力,“裴寺丞明察秋毫、料事如神?”
“这么说你承认了?”
邹玉盈闭上眼睛,二十三来年种种经历一幕幕闪过脑海。
她自幼丧母,被父亲拉扯着长大。因生得灵秀娇美,深得父亲宠爱。兄长邹子禄则没这份福气,他打小贪吃,肥胖臃肿,父亲每次见到他大快朵颐的样子都气不打一处来,动辄打骂。
邹玉盈以为她才是邹元佐的心头肉。直到邹子禄打死人的消息传来。
邹元佐多方奔走无效后,一夜愁白了头发。邹玉盈在他病床前照顾,哀泣不能为他分忧,谁知邹元佐竟然抓住她的手说:“玉盈真想为父分忧?”
“当然。”
“眼下有个机会,如若成功可免去你兄长的死罪。”
“请父亲吩咐。”
“戚小姐明日办生辰宴,你带着礼物前去道喜,借机向戚将军求情。有了戚将军的帮助,还怕不能转危为安吗?”
“可是戚将军会帮咱们吗?”
“你放心,只要你开口求情,戚将军一定相帮。”
邹玉盈万万没有想到她成了父亲手中的一枚棋子,戚行光好色人尽皆知,貌若天仙的邹玉盈到了他面前焉有完璧而归的道理?
一切如邹元佐所料,戚行光强行占有了邹玉盈,邹元佐上门讨要说法,自然而然与戚行光达成条件,救出邹子禄。
邹玉盈的人生就此暗淡下去,这时间,陆龟年从天而降为她的人生注入了光彩。
彬彬有礼的青年才俊很快走入她的内心,而陆龟年也为她的美貌迷醉。急不可待地像邹元佐求娶。邹元佐欣然应允。
新婚之夜,邹玉盈向陆龟年坦白自己失身之事,不料陆龟年闻言性情大变,竟要她像狗一样跪在地上,说了整整一夜“我错了,我对不起夫君”。
第二天清晨,陆龟年又变回了那个彬彬有礼的清贵公子,他声称是太爱邹玉盈了才容忍不了她出现瑕疵,求邹玉盈原谅他……邹玉盈当然原谅了他。
她天真地以为他们会恩爱圆满。
却原来恩爱圆满只存在于书里。陆龟年隔三差五地发作,一边用难听字眼辱骂她一边对她施暴。下人们偶尔会听见,他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将他们卖掉,对外声称是她容不下他们……邹玉盈原以为这就是折磨的极限了,不承想还有更恐怖的深渊在静候着她。
当崔郁提出要画春宫时,她惊讶得无以复加。
“我虽然不是什么大家闺秀,却也懂得什么叫礼义廉耻,怎么能去做那种不堪之事?”
“哼,你早已是个不洁之人,还讲什么廉耻?”陆龟年的羞辱击溃了她的最后一丝尊严。
她终究叫他如愿以偿了。
每次画过之后,他总是“婊子”“荡妇”地羞辱她,连着几天不给她好脸色,夜里的折磨更是必不可少。
邹玉盈试图将这一切告诉邹元佐,然而每次才提个头便被邹元佐岔开,直到有一次邹玉盈无意撞见邹元佐与陆龟年的交谈。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