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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少卿这话问到点上了,请问崔少卿,现场可有打斗痕迹?”
“现场我们亲自去过,屋内各种什物摆放整齐,没有打斗痕迹。”
“戚将军力能扛鼎长安城妇孺皆知,纵是再有本事的人,将其放倒且不损伤周遭器物也是不可能的事,除非……”房少卿捋着胡须,故意卖了个关子,“除非有人给戚将军下了蒙汗药,将其药倒。张管事常在戚将军身边走动,下药轻而易举。且案发现场有一对七寸大小的脚印,不是正扣在柳姨娘身上。”
众人深觉有理,纷纷附和。
崔少卿道:“验尸薄上有写明,戚将军死状狰狞,双目凸出,这怕不是昏迷不醒的征兆。”
“这有什么奇怪,戚将军事后醒来,发现自己的处境,自然是表情狰狞。”
“张柳二人若要杀人,直接杀了便可,何苦大费周章,徒增暴露风险?”
“柳姨娘痛恨戚将军,用此法将其折磨而死不足为奇。动上刑,不怕她不老实交代。”
……
双方据理力争,有来有往,临近天明方在杜正卿的调和下暂止锋芒。杜正卿叫醒歪在椅上打盹儿的裴缜,念他有宿病在身,叫他回家休息。
裴缜脸色不太好,沈浊怕他半路有个闪失,提出送他回去。
路上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
“和若若闹别扭了?”
沈浊诧异道:“你怎么知道?”
“点卯时不到,散值时跑的比谁都快的人最近居然恨不得一天十二个时辰粘在寺里,昨夜杜正卿命大家留下谈论案情也没见你像往常一样叫苦连天,还不能说明问题吗?”
沈浊唉声叹气,“最近纳了个妾,若若一气之下绝食了,谁知我这妾也不是省油的灯,我在家里一刻不得受用。”
裴缜评价:“自讨苦吃。”
沈浊长叹,“还是你好,孤家寡人,一身清静。”
看到裴缜眸光低垂,沈浊察觉失言,顿了顿,“两年了,你就没打算再娶?”
裴缜黯然摇头。
“也别太执着,逝者已逝,活人还得好好活着。”
裴缜没有回答。
进宅子时,遇上薛管事带着人从外面回来,约莫是挑中的仆役,皆是四十上下岁的强壮妇人。唯独一个年纪不大,皮肤微黑,瘦削高挑,模样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坏,胜在气质清冷,叫裴缜在人群中一眼瞥见。
裴缜先到裴老夫人房里请安。裴老夫人见儿子形容憔悴,十分心疼,说了没两句话便赶他去休息了。
另一头,何婆满腹疑惑,对薛管事送过来人又是捏又是摸,相看个不停,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在相媳妇。
健壮仆妇不选,偏选了个瘦骨伶仃的丫头。何婆十分不理解大夫人的做法。
她被紫燕整怕了,对年轻瘦削的女人打心眼里不信任。紫燕来到她手底下后,事事要她教,教又教不好,娇贵的像个小姐,挥几下扫帚手酸了,打两桶水腰疼了,干什么都不利落,还要她跟在后面收拾烂摊子。
“叫什么名?”
“林畔儿。”
“会干活吗?”
林畔儿面无表情,“会。”
“会就好,来来来,你把这几棵树栽了。五小姐不知发什么疯,好好的丁香连根铲了,非要种上紫薇,紫薇有什么好,还不如丁香能闻闻香味儿。”
林畔儿按照吩咐挖好坑,把紫薇树一棵棵按进去,土埋严实了,打水浇灌个饱,何婆见她干活利索,脸上露出喜色。
午时,何婆带着林畔儿去厨房打饭,饭打回来,自寻个清静地方吃。
何婆边吃边打量林畔儿,越打量越觉得她耐看,比紫燕那些个丫头强多了,紫燕乍一瞅怪惹眼的,瞅惯了腻得很,林畔儿就不同,清清淡淡中见韵味。
当下笑呵呵问:“多大了?”
“二十六。”
“哟,瞅着可不像,顶多十六七。”
林畔儿没接话。
“家里还有什么亲人?”
“没有亲人,就剩我一个。”
“也没有丈夫?”
“死了。”
“也是苦命的。”
扒两口饭,继续问:“怎么不找个轻松的活计做?像你这样年纪轻轻模样端正的女子,夫人小姐的贴身丫鬟也做得。”
“天生做粗活的命,做不了精细的。”
何婆发现,林畔儿不爱笑,认识半天了她脸上就没见一丝笑纹,始终一个样子,木木的,冷冷的。不过她越是这样何婆越喜欢,与府里其他眼尖嘴利的小妖精相比,她这个不言不语的性格十分合她意。
“你刚来府里,料想还不熟悉,有什么不懂的尽管问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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