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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怕什麽。来人间一遭,尽是苦疾,也没什麽再好眷恋的。”花霁寒说着竟是浮现了一抹笑意。
“皇上总不是你的苦疾。”赵溶有些不忍心,但还是照实戳了戳花霁寒的心,让他感到些许的刺痛。
“怎会不是。”话中浅藏着意,倒是叫外人瞧不破。不愿在外边久吹风,于是便转身往偏殿走去。
天色暗下,酉时过半,赵溶冒着雨出了承阳,他不想绕着走。方才出了承阳,便听琴音,他听过的,那是花霁寒的曲。
手抚琴弦,袖上沾着红,不想再顾。一曲终,任是意难消。
幸得所遇,却不过寥寥几载。是足矣。
身上爬着愈发多的血红,他的手微僵。来年九月,会是如何,不过二五,又如何?
杨府中,懒猫第一次发出了嗷嗷的叫声,虽然很小声。南荣景翊在座上,前边笙歌,舞姬一直跳着,像是不会累。
瞧一眼杯中美酒,又不住偷量了一旁正发着怔的杨钦言。
黎麟那日跑去南荣知遇那儿,不知是干了什麽,竟让南荣知遇在榻上起不来。
只是黎麟这回作何都与他无干。毕竟他兄长的恩,他也早该报完了。南荣景翊这回唯一忧心的便是,他找上了南荣知遇,是做什麽。
要知道,沅兵善战,实力可不比杨家的兵弱。
“停下,都下去,我有话同将军讲。”南荣景翊道了句,杨钦言则是愣愣地回过神来瞧他。
待人退下后,南荣景翊的脸一下子冷了起来。
“不知公子有何话要说。”杨钦言沉着声,他二人离得算是远。南荣景翊也勉强能听到。
“黎麟。”
“黎麟?”杨钦言不知。好好的,为何提这人。
南荣景翊不再开口,拿起酒杯,轻嘬一口。起身往杨钦言这边走来。
“杨钦言,我不想让南荣知遇再过这个冬了。”眸子中是偏执,还不知夹杂了什麽,很乱,叫杨钦言看不透彻。
“那花霁寒呢?你打算如何?”杨钦言开口便是花霁寒。
“又是花霁寒。你这回满脑子都是花霁寒吗?”南荣景翊像是将何事想得偏,说的话极其难听。
“公子认为我满脑子都是他?”杨钦言伸手揽住了他,隔着桌案,笑得极其柔和。却让南荣景翊慌了神。
翌日辰醒,花霁寒同往日一般,给南荣知遇送着食膳同汤药。
今日脸色很白,但他没多顾。汤药还是如往日一般,送到了南荣知遇口中。不过这回南荣知遇的手直接伸了过来。
他那温热的手又捉住了花霁寒,是无力的,这也应当是赵溶弄的。
只有这般,才能延缓药性的蔓延。也能让南荣知遇身边的人宽心,大抵是那日瞧见花霁寒手被捉得红,赵溶不忍罢了。
“我得走了,阿遇快些松手好吗?”花霁寒也只想等到南荣知遇松开手,不作他想。
“不……松……”
他这回开口也蛮吃力的,一字一顿。瞧不清人脸,却能从那句“阿遇”中认出了前人是谁,朝暮相处,是为喜欢。
“花,霁,寒,不,要……走,我,想捉,着你……”南荣知遇不知,自己的手是使不上一点劲的,花霁寒想要挣脱是轻而易举的事。
只是花霁寒也没这麽做,他只静静地坐着,在他身旁,眉眼间是数不尽的柔意。看着南荣知遇那双无神的眼睛,他竟是有些心酸了。
“南荣知遇要快些好起来,好吗?”花霁寒用帕子给他拭着脸,他不动,只是眼睛不时地眨了眨。
大致又过一月,赵溶也觉他这病了太久,便又施了几日的针。南荣知遇大致也能走下榻,不过他的戾气还是被克着。
膳食清淡,基本就只是放了盐,或者说盐都是放得最少的量。花霁寒陪着他吃了好几日,他知道菜不好吃。想要另外给花霁寒烧几道却被他说了好久。
“我啊,就乐意吃这清淡的东西,你若是给我烧其他的,便是浪费了。你不心疼我还要心疼呢。”花霁寒说罢便夹了一些青菜,不见肉。比稖州闹灾那会儿还要淡上许多。
南荣知遇扯出一抹淡笑,由他罢了。
“不觉中,浑浑噩噩过了一个月,玉兰都谢了。”南荣知遇声有些浅,眸子是直直地看着花霁寒,也有些弯弯的。
他每次都能感到花霁寒在他身边,然后他会捉住花霁寒的手。那样花霁寒就会一直坐在那儿,陪着他。
一个月。
只是他总觉自己私心太重,他不肯放开花霁寒,不肯让他走。他想做束缚花霁寒的那把锁,他想让花霁寒永远待在笼子里。
可是他又想,若是花霁寒不愿呢?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