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2 章(1 / 2)

('许盈在东塘庄园中居住的院子本就是主人所用,而院子前面套着的院子则为待客所用,只用来招待格外亲近的人,另外也兼做书房。此时用来做读书授课之处,倒也十分合适——上课的地方是最大的房间,四面全都是又高又阔的槅扇,一扇一扇打开之后采光非常好,过去就是主人的读书之所。

华夏古代的建筑承重的是柱子,所以四面全做落地窗都没关系,不过为了保暖一般也不会做成落地窗就是了。这间读书房就只是全开了槅扇,槅扇上面还有精美的镂空图案,糊着雪白的细纱,外面光线洒进来,镂空图案就映进了室内。

现在正是秋末冬初,一场秋雨之后越发寒凉了,四面槅扇并没有全部打开,只在靠前的左右两侧各开了两扇窗。不过因为窗纱透光性不错,光只是这样也足够亮堂了。

室内前方设一三面围屏的漆床,漆床前则是一长案,这显然是为老师准备的。下方则设了数席,均是菀席铺地,只有最靠前的中心位置,菀席上设了局脚床,这显然是给许盈准备的,其他坐席则是书童的。

许盈看了看那些菀席,此时家居设座有‘席以冬设,簟为夏施’的说法,席就是菀席这类‘草席’,簟则是竹簟、象牙簟这类,非要说的话,前者与后者相比没那么凉,比较适合冬天寒凉的天气。

但不管怎么说,草席也不会温暖到哪里去,更别说这是直接铺在地上的——此时铺席就是直接铺到地上的,只不过并不是铺一层就了事,根据场合的不同会铺三到五层席,而且每层席还都不一样,由下到上就是由粗糙到精细。

“拿一些褥子来,大冷天的正坐,便是穿了胫衣也遭不住。”许盈吩咐身后的僮儿。而听到他这样说的书童纷纷露出了松了口气的表情...现代人和古代人生理结构上并不会有什么不同,冬天在硬化的地面上铺几层草席然后就跪着,还一跪就是半天,现代人自觉受不了,古代人自然也是一样的。

僮儿听了吩咐,立刻就往许盈居住的院子跑。读书的地方刚刚才收拾出来,肯定没有这些东西。

不一会儿,两个僮儿各抱了一叠褥子,不等许盈说什么,已经给铺上了。

此时冬天坐卧,座位上铺毡铺褥都是很常见的,根据材料的不同有种种名目,但主要功能都是为了保护膝盖,保暖而已。

许盈多看了几眼,发现其他人都是丝麻材质的,只有他的是白貂坐褥——这是他平常用的,估计是仲儿她们怕他不习惯,特地拿出来的。

温暖又柔软的白貂坐褥很好,同时也很显眼,反正许仲容一走进来就注意到了许盈膝下的坐褥——雪白的貂皮,一根杂色毛都没有,这样的坐褥就算是在北方也要万钱左右,南方就更昂贵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让许仲容不由得想起自己读书时的事,他虽出身于汝南许氏,是海内闻名的著宗显第,但奈何离嫡支已经很远。像他这样的许氏族人,日子比普通人过的好得多没错,却也不会富裕到哪儿去。

当时他是在许氏家学中读书,教授他们课业的正是族中长辈,同学则是同宗之人。

家学只负责安排老师,另外再补贴子弟笔墨文具等,至于这之外的,家学自然不会负担,也负担不来——许家有钱,但花钱的地方也多。

那时许仲容用的坐褥是麻制的,而同宗子弟多用锦帛坐褥,再不然也要用锦绣缘边。他身处其中,常常觉得抬不起头来...后来是母亲做主,从待嫁长姐的嫁衣上裁了能缘边的锦帛下来,他这才放下了这件事。

而如许盈这样,实在勾起了他的回忆——虽然两人并非一辈人,但许仲容确实十分在意许盈,心里羡慕许盈拥有的一切。看到许盈就难免去想,如果自己是许盈,拥有他现在拥有的一切就好了!他必然能够做出一番事业,而不是像如今一样,眼看着一辈子都注定要籍籍无名了。

勉强压下心里的不喜,许仲容调整好心情,端坐在漆床上,与许盈相互行师生之礼。

礼毕,授课才真正开始。

许仲容的课就像许盈想的一样,没什么特别的,从《孝经》讲起,其中见解也是最司空见惯的那些。事实上,许仲容原本甚至不打算给甘甜讲解来着,本来应该他读一句,许盈跟着读一句,先学会断句才是。

等到学会断句了,许盈就可以尝试背诵。书读百遍,其义自见,等到都能背诵了,其实大概意思也就明白了七八成,剩下的再由老师讲解就行。

然而,许盈早就已经学过《孝经》了,可以做到倒背如流。他也没有做无用功的意思,所以当许仲容说‘若会背了,再说其他’。许盈立刻道:“已会了!”

如果说《论语》还要考虑考虑再说这话,《孝经》就完全不必了,一千九百字出头,并不会比一篇课文长多少。许盈有母亲杨氏口传心授,又有父亲许勋手把手教授,早就已经倒背如流。

“须得流利才好,磕磕绊绊可不能蒙混过关!”对于许盈完全不按牌理出牌,打乱了自己原本的教学计划,许仲容是有点儿不太喜欢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许盈能背下《孝经》这是许仲容意料之外的事——虽然他知道许盈应该在家中就学过《孝经》,并且颇为熟悉,但这和背诵还是不同的。或许常常有传闻哪位神童‘五岁《孝经》’‘七岁《论语》’什么的,但之所以这样的小孩子能被称为神童,就是因为极为罕见啊!

于是许盈就站起身背诵了一遍《孝经》。

“仲尼居,曾子侍。子曰......”

此时旭日东升,早晨的阳光透过槅扇照射进来,有一小片光正好将许盈罩了进去。他站的很直,小少年如同小白杨一样的影子就这样映在墙壁上。他慢慢地背书,速度并不快,但中间没有一点儿磕绊,断句也没有任何问题,完全是理解了之后再背诵的。

有没有理解原文是完全可以从背诵时的感觉感受到的。

此时门外裴庆背身站着,其他僮儿见到他都欲言又止。裴庆却挥了挥手,不让他们开口啰嗦...他就这样站着听许盈背完了快两千字的《孝经》,过后轻笑一声,然后就摇摇头走掉了——弄得僮儿们完全不解其意,这位裴先生是闲的无聊么?

因为许盈好好地背出《孝经》,许仲容一点儿推辞的理由都没有了,只能开始讲解《孝经》。

其实许盈已经懂了《孝经》,一方面是他上辈子的记忆和理解能力发挥了作用,另一方面是许勋手把手教他的时候也顺嘴讲解过...虽然他当时并不真的认为许盈能听懂。

但许盈觉得从头到尾系统了解学习一下《孝经》也不错,也能顺便巩固所学,所以并没有再开口说什么。只是许仲容的水准真的一如预料的不高,甚至太过平庸时,许盈还是难免有些失望。

话说许仲容还是有些文名的,许盈原本认为他应该没那么差来着...现在看来,他仅有的一点儿名气水分也很重啊。

许盈这样的感觉,对也不对。

许仲容的水平在当世确实称不上高妙,但也绝对没有那么差!他的名气有水分不错,却也不能说完全没东西——许盈在找回上辈子的记忆之后就容易犯一些经验主义错误,他忘了在这个时代,文人的普遍水准是怎么回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此时的生产水平摆在那里,能够脱产读书的真的就是一小撮。除了王公贵族、世家大族外,普通人想要读书真的是千难万难。哪怕是普通人中间让底层百姓仰望的富商、大地主之类,在这种事上也一样难!

富商、大地主、有钱的寒门等等,他们或许有能力让子弟脱产读书,却也只是普通的读书而已!

要知道这个时候教育资源是被垄断在极少数人手中的,并不对一般人开放。只是有钱的话,别说拜名师了,恐怕‘教材’都不一定能收集齐全——这时可没有印刷术,书籍都靠手抄,既然是手抄就要有一个供抄写的范本。除了一些大路货的书籍,其他书籍都只有少数人有收藏,想要抄书都不能够呢!

至于拜师的问题,不要说名师,就是稍微有水平一些的老师都难!

此时的学校分为官学、私学、家学,官学就不用说了,从太学到地方庠序,除了极个别外,都是有身份的人才能进过去或许不是这样,但是在门第森严的现今已经是如此了。家学也差不多,家学一般只出现在有传承的人家,若是传承之学局限在经义诗书这类,那就更是只有世家大族可以了。

只有私学,因为孔夫子‘有教无类’的提倡,给求学之人留下了一道口子。

但特别有名气的老师在收徒的时候还是会有隐形的门槛,不可能说真的来者不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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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多多用心!”郭虎反复叮嘱外甥吴轲。

对于送吴轲去给小郎君做书童这件事,郭虎是非常重视的。这件事是他想了办法才拜托许盈身边的人办下来的——许盈虽有主意,但对于身边这些琐碎事务是一向不管的,左右还是由仲儿这些人拿主意。

无论是看重郭虎给的好处,还是觉得应该让小郎君身边有一个东塘庄园这边的人,用以笼络人心...反正吴轲是比较顺利地成为了书童。

只不过成为书童这在郭虎看来只是第一步而已,接下来也不能掉以轻心!

他为什么要让外甥在小郎君身边?图的是借此亲近小郎君,成为头一等的心腹!只要做到如此,将来就不用发愁了!哪怕小郎君将来不回许家了,就在豫章安家,一辈子平平常常,那他也是许家嫡支的郎君,日子总不会难过,他身边的心腹自然也不会难过。

所以,不只是做书童,还要借此得到小郎君的信任!在郭虎看来,做书童、跟着许盈一起读书,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通过这些成为许盈心腹!

“是,舅父。”吴轲‘乖巧’地应了下来,收拾好读书要用到的一些东西就去许盈院子里,准备读书了。

身后郭虎还很欣慰地对妻子道:“这读书倒是有些意想不到的用处,人家说读书明理,果然不是骗人的。吉祥这才读了几日书,就已经和过去全然不同了,是不是文雅沉静了许多?以前这孩子也好,就是太跳脱了一些。”

吉祥是吴轲的小名,只有家中长辈才会叫。

和郭虎想的不一样,走出住的小院,吴轲的脚步就快了起来,再不复沉稳的样子——他只是懒得听舅舅老是啰嗦那些有的没的而已。

来到许盈住的小院,吴轲来的不算早也不算晚。许盈此时已经吃完了点心,正在擦嘴漱口,这之后只要稍稍整理一番就能够出发去上课了。

郭虎很希望吴轲成为许盈的心腹,但吴轲自己并不在意这些。事实上,在其他书童无时无刻不在想着出头,从几个书童中脱颖而出时,吴轲完全只是一个旁观者,就冷眼看着这些人做表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一方面是他对讨好别人其实没什么兴趣,另一方面他更多的精力被放到了读书这件事上了。这就和郭虎不同了,郭虎并不觉得奴仆之身读书能有太大的好处,就算他读书出色也不可能靠这个成为贵人。

以时下普遍情况来说,就算是家世清白的寒门子弟读书,也常常是前路渺茫、困于寒伧,更别说是奴仆了。

再者说了,哪那么容易就读书出色?这本来就是一件很有难度的事,若只要读书就能做到出色,世间就不会有那么多庸才了。

但吴轲显然没有想那么多,对于现在的他来说,只是觉得读书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至少比舅舅钻研的那些往上爬的道理要有意思的多——现阶段而言,他宁愿花时间在这些上面。

唯一的问题是,许盈虽然比书童都要小一些,课业上却比其他人都要领先。其他人只不过是‘陪太子读书’,因此跟不上进度也不在意,吴轲却不同,他是在乎这件事的,所以即使他头脑很好,也要花更多的精力在读书上,弥补进度上的落后。

许盈当然不会知道有一个‘同学’觉得进度太快了,事实上他还觉得现在的进度不够呢!

这几日他们已经讲完了《孝经》,这可不是许仲容讲的太水,没往深里去,纯粹是《孝经》里头的东西本来就不多。

两千字不到是个问题,即使被称之为幽邃深远,字字都是至道的《道德经》也有五千多字呢!两千字就算是在这个各种著作都很薄的时代,那也太少了。

另外,《孝经》听名字都知道是针对孝道的作品,虽然在华夏古代常常讲究以孝治国,孝道一向是官府抓教化的重中之重。但一部作品只集中于这一点发力,那肯定是比不上《论语》《易经》这样的作品含义丰富的。

即使《孝经》其实挖掘的很深,非常开创性地将对父母的孝道,与对国家、对君父的情怀联系了起来,从这个角度再一次强调了孝道的重要...这个话题依旧很难拓展的太宽。

所以《孝经》才会是许多小儿的启蒙作品,一方面教小孩子孝道,早早进行品德教育是很有必要的。另一方面也是相对于其他作品,《孝经》已经是比较简单的了。

就算是拓展开来讲,《孝经》也撑不了多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一般蒙童学习《孝经》要花两年时间,但那是因为学习《孝经》还要学认字。等到《孝经》里的字都能懂会读了,就得从头到尾背下来,背下来之后才是自己揣摩理解,乃至于老师讲解。

在这一学习的过程中,小孩子就算是再好学,也不会用十几岁大孩子的程度要求他们。再者,因为理解能力不如大孩子,进度也会拖慢...因为这些原因,一部《孝经》学两年并不算奇怪。

但许盈这里并不是这个情况,在此之前他已经完全结束了习字的阶段。《孝经》本身更是倒背如流,许仲容这个做老师的直接讲解就可以了。

而就算是讲解这个过程,也顺利过头了!

许盈的理解能力完全是成人级别的,又有上辈子学到的东西打底,对《孝经》这种原本就理解了八九成的作品,许仲容讲过也就算了——一方面许盈是真的学会了,不用许仲容反复教。另一方面就是许仲容水平一般,单单只针对《孝经》这样简单的作品,他本就没多少东西教许盈。

所以,几天的时间而已,他们就结束了《孝经》,进入了学习《论语》的阶段。

虽然几天就学完了《孝经》这是许仲容完全没想到的,以至于他都有些手忙脚乱...这年头做老师虽然没有现代社会那样,必须考这个证那个证,必须讲究各种方式方法,也不会强制性地让老师准备教案,但大多数老师还是会为了授课提前准备一下的。

教学也不是真的上下嘴皮子一碰就行,不做一下准备,瞎讲都讲不满上课时间。

《孝经》的进度拉的太快,《论语》的教学许仲容还没准备好呢!!

但好歹点灯加紧,前面一部分要讲的东西整理好了。许仲容这时也稍微放下心来了,后面还没整理好的,可以在讲前面的时候慢慢准备,时间很是充足——《论语》和《孝经》可不一样,许盈《孝经》结束的那么快,虽然出乎了他的意料,但却没有真的让他接受不了。

只要稍微调整一下心态,将许盈对标那些有名气的神童就行,那些神童这个年纪结束《孝经》的学习实属寻常,事实上有《竹石》傍身的许盈早就被认作是神童了。而且仔细想想,这甚至不一定是许盈有多‘神童’,可能只是父母教导他用心,早早就对他进行教育了而已。

但《论语》和《孝经》不同,许盈的年纪摆在那里,提前学了《孝经》也就罢了,还能提前学《论语》——或许口传心授之下读过,甚至背过一点儿,但这连《论语》的皮毛都算不上,单纯只论《论语》,还有的是东西学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有的人一辈子精研《论语》,成为治《论语》的大家,但依旧不敢说自己将《论语》研究透彻,可想而知《论语》有多少东西要学。

当然,许盈不必学的那么深,至少一开始进学时不必学那么深。花个一两年、两三年的功夫,做到粗通《论语》,然后再去学《五经》之类。等到他这样的势族子弟该学的经史学的差不多了,这才需要考虑在哪些东西上进一步下功夫。

想要做出些成绩,诗书礼易春秋这些东西,专治一门也够了。如果精力有剩余的,天赋也高,则可以根据个人情况兼修一门或者兼修多门。

事情也和许仲容想的差不多,在学习《论语》之后,许盈的学习速度就慢了下来。

虽然...相对于一般孩子还是快了很多。

首先,许盈学《论语》依旧不需要带读,他之前就跟随母亲杨氏读过《论语》,又有上辈子的经验和理解能力,通读《论语》是没有问题的。

现在许仲容直接讲解,今日讲解多少,就让许盈背诵并理解就好——《论语》可延展的东西就多了,一点儿内容也能讲很多。

许盈也愿意听他说这些,许仲容才学平常,在《论语》上也没有太高造诣,但此时文士该了解的他都了解。许盈确实知道很多后世对《论语》的研究成果,但对于这时的一些观点、理念就没有那么清楚了。

“有子曰:礼之用,和为贵......”读到这一段时,许仲容停顿了一下,问许盈:“你可知此句何解啊?”

“嗯...”许盈想了想,还是遵从自己内心的想法,道:“夫子,这有子之言如何断句,恐怕还值得商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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