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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程度,平时简单热个早饭、煮个速食包是够的;但要正儿八经做一桌年夜饭就不行了。
下午的时候,贺祺订的年夜饭到了;都是熟食,只要加热一下就好。贺祺和蒋洛盟又自己煲了点汤,一桌菜就这样摆了出来。
TVB翡翠台的春节“倒数节目”按时开播,蒋洛盟用投影仪把画面投在客厅的墙上,放着节目当背景音。
两个人吃年夜饭,很快就饱了;简单把剩菜收拾了,就坐在客厅的懒人沙发里看节目。
画面中,主持人穿着一身红棕色燕尾服,满脸惊喜地采访方才的表演者:“何欣媛小姐今年拿咗翡翠台视后,而且是第一次录制倒数节目。我都好surprise嘅,原来何小姐唔单只识拍戏,唱歌都好好听喔!”
一个穿着红黑配色的抹胸长裙,戴红宝石耳环的短发女人笑着,抬手跟镜头打招呼:“大家春节快乐!我都是第一次上台唱歌嘅,大家钟意最好喇。”
主持人忽然神秘一笑,对着镜头说:“不过嘞,大家应该都知喇,一周前,我哋嘅何小姐公开咗交往对象,今日何小姐嘅男朋友有冇到现场啊?”
主持人把麦克风递到何欣媛嘴边,何欣媛惊讶地睁了睁眼,慌乱了一瞬,但很快镇定下来,大方地笑着承认:“是喔。佢(他)呢阵唔是好忙,今日都有陪我。”
随着场内欢呼声乍起,镜头很快转向观众席。
一个穿着深蓝色衬衫,黑色领带的男人抬手挥了挥。男人戴着口罩,看不全面孔,也看不太出具体年龄;但气质很是沉稳温和,像一块温润的沉香木。
“还好Cohen家春节看的是央视春晚,不是香港的倒数节目。”
蒋洛盟坐回来,往贺祺手里塞了一半剥好的橘子:“不然他要亲眼看到情敌上位,太残忍了。”
“啊何欣媛,”贺祺这才想起来:“第一次在服装店见面的时候,他说他想追的就是何欣媛啊!”
“嗯。”蒋洛盟点点头,指着节目画面跟贺祺说:“刚镜头里的男人,就是当时何欣媛的‘前男友’;人家没两个月就又复合了,据说现在已经在谈婚论嫁了。”
贺祺把手中的橘子掰了一瓣,问蒋洛盟:“哪愈w宴儿来的橘子?你买的吗?”
蒋洛盟弯起眼睛笑,嘴里还嚼着刚塞进去的橘瓣:“刚摘的。”
贺祺转眼就看到墙脚的年桔盆栽,地上已经落了三五片叶子。
贺祺无奈地笑,问蒋洛盟:“好吃吗?”
蒋洛盟仍旧嚼着,嚼了许久也没咽下去,抬起眼睛心虚地看着贺祺,抿着嘴拨浪鼓一般摇头。
贺祺抽了两张纸巾给蒋洛盟,给他把嘴里的吐出来。
贺祺又气又笑,捏着蒋洛盟的脸颊问:“你多大了啊蒋洛盟?怎么会想着吃盆栽?”
蒋洛盟竟真像是有些委屈,小声说:“盆栽也是真的植物啊,我以为是可以吃的……”
贺祺问:“小时候没吃过吗?不知道这种年桔盆栽什么味儿?”
蒋洛盟愣了一下,想了很久,却丝毫记不起童年时期,哪怕一次过春节的记忆。那些日子和其他没有意义的日子一样,已经被大脑清扫掉了。
蒋洛盟有些失神:“我……忘记有没有了。”
春节是感念时间的节日。感谢时节轮转赋予人们创造富足的机会,感谢时间流逝带给人们成长和经历,感谢年复一年,永远相互支持的家人朋友……
可世上总有一小撮融不进“俗套”的人,不知道如何感谢过去的时间。他们战战兢兢地,不知道如何忘掉苦难;前路迷茫,不知道下一年要去哪里寻找希望。
十年以前,当贺祺和蒋洛盟还是小孩子的时候,他们都属于这一小撮人。
贺祺忽然起身,走进餐厅,打开一格餐边柜,一手拿着瓶酒,一手拎着两只古典杯;又走回客厅来。
墙上还在投影着春节倒数节目,光线昏暗,不断变换着。
贺祺拔了酒瓶的橡木塞,给两只杯子都倒上酒,酒液闪着琥珀色的光。贺祺端起酒杯,把一杯递给蒋洛盟:
“要喝酒吗?”
蒋洛盟慢慢伸手,把酒杯接到自己手里。这个酒瓶蒋洛盟之前见过,是贺祺酒柜里最贵的之一,山崎十八年。
“新年快乐。”贺祺用自己手里的杯子跟蒋洛盟碰了一下:“我们以后,会幸福的。”
蒋洛盟笑了笑,眼前莫名出现了一片水雾,鼻子也酸酸的。
“嗯。”蒋洛盟重重地点头,望着贺祺重复:“会幸福的。”
以后幸福与否或许尚无定论,但至少今晚,喝完了整瓶山崎十八年,那必须是幸福的。
倒数节目播完之后,蒋洛盟和贺祺喝到两三点,晕晕乎乎地连澡也没洗,衣服也没换,倒在床上抱着就睡了。
卧室窗帘遮光效果极好,第二天上午不知道什么时候,床头的手机忽然开始锲而不舍地响。
蒋洛盟被吵得再躺不住,伸手把自己的手机摸过来,发现不是自己的手机在响。
“哎,”蒋洛盟推推贺祺的肩膀,语气里还在这黏黏糊糊地睡意:“你的电话在响。”
贺祺翻了个身,耍赖似的把被子蒙在头上:“你帮我接。”
蒋洛盟从床上半坐起来,胳膊伸到贺祺那边的床头柜,按了接通键就放在耳边:“喂?哪位?”
电话那边却只是沉默。
蒋洛盟纳闷,正想看看是不是诈骗号码,听筒里却忽然出了声:“你是谁?贺祺呢?”
蒋洛盟瞬间打了个冷颤,心中陡然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贺祺也不知什么时候醒了,睁着眼睛,看着蒋洛盟屏息凝神。
蒋洛盟飞快地看了一眼来点显示,脸色登时一变,立刻把屏幕转向贺祺。
【来电人:刘美娜】
第75章 (九)你要胖一些
这要是其它时间,其它场合,蒋洛盟和贺祺绝对能把事情圆过去;但偏偏是宿醉过后,两人一个比一个不清醒的时候。
不等他们想出什么话来狡辩,对面的刘美娜就已经猜出了情况,声音从外放话筒里传出来:
“你是……贺祺的,男朋友吗?”
蒋洛盟一脸焦急,求助地看向贺祺,用口型问他怎么回答。
没等贺祺厘清楚,手机里刘美娜又出了声:“你好?喂?”
贺祺掀开被子在床上坐起来:“妈,是我。刚接电话的是我爱人,有什么事吗?”
贺祺皱着眉,紧紧咬着牙关,已经做好了迎接刘美娜怒火的准备。
可电话那头只是沉默,沉默了大概有五秒钟左右,刘美娜才开了口。
“我……我没什么事。”刘美娜的声音还算平静,只是隐约发着颤:“那个……今天大年初一,我们见一面吧。带着他一起,好吗?”
贺祺和蒋洛盟彻底醒了,两双眼睛瞪得极大,震惊地彼此对视着。
没听到回应的刘美娜连忙补充:“啊要是你们已经有安排了的话就算了,我没什么正经事要说,你们……”
“知道了。”贺祺打断了刘美娜的话:“我们没什么安排,下午我们到了再联系吧。”
说完,贺祺就直接挂了电话。
两人根本没有震惊的时间,匆忙洗漱收拾妥当,才发现当天到深圳的高铁票已经卖光。两人又去联系中港商务车,但春节司机大都放了假,没有提前预约是没车可用的。
实在没办法,两人打车去口岸,下去自行过关之后,再打车去见刘美娜。
刘美娜没让他们直接去家里,发给贺祺的地址,是一家年初一还在营业的广式茶楼。
两人来的路上太匆忙了,蒋洛盟下了车才意识到自己两手空空,第一次见长辈也没准备礼物。又担心刘美娜等久了,只能在附近尽量找找看,最后提了两盒丹东草莓,就急匆匆地去了。
两人到的时候,刘美娜已经点了茶水。毕竟是新年,刘美娜穿着一件酒红色的雪纺衬衫,头发顺直地束成低马尾。脸上像是上了粉底,在细纹出没的眼角聚成了很细的白线。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