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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旁的天衡不敢靠得太近,他虽然也很好奇信里的内容,但只能不近不远巴巴地看着他俩。
书信上没有称谓,亦无落款。
看得出传信的两人都十分谨慎,即便这信落入旁人手中,也只能获取信息,发现不了传信的人。
透过书信的内容,两人很快明白了为何这信会存放的如此隐秘。这信是潜入葬花宫的密探传回来有关葬花宫的消息。
葬花宫本就作恶多端,登仙殿若派仙君潜入打探情况也无可厚非。
只是从信件的内容看,潜入葬花宫的仙君恐怕已经兇多吉少,因为书信的内容已久未更新。
找到了想要找的东西,应该开心才是,但谢洛洛的神情却更加凝重複杂了。
“有什麽问题吗?”墨乘试图分担谢洛洛的担忧。
“这些确实都是父亲锻造舍羽剑的资料。但关键的记载并不在其中。”谢洛洛眉头紧锁,道:“比如剑心的物质、剑身的材料、锻炼的方法,这些全部都没有,如此重要的内容是不该被遗漏的。”
“会不会这些存放在了别处?”墨乘问道。
谢洛洛单手抚摸上银质的书架,“这间锻造室如此隐秘,又建造的如此奢华,泽天翎可谓是用尽心思,此处既然有舍羽剑的一部分记载,没有理由将其他部分分开存放。”
他突然联想到了些什麽,“哥哥,你说,会不会当时父亲并未将最关键的几卷交给泽天翎?”
“若是没有交给泽天翎,那又会在哪里?”
短暂的沉默后,两人默契地异口同声:“还在谢府!”
谢洛洛迅速将有舍羽剑信息的记载收入锦囊中,三人退出地下大殿回到天衡的府邸,也就是曾今的谢府。
舍羽济天下
三人折回天衡府邸时,已是下半夜。
萧燕御正盘坐在玉榻上打坐,哈喇子半流的小黑卷在他脚边睡梦正酣。
确认屋内一切正常后,三人又轻手轻脚地退出房间。
房门被掩好,天衡打着哈欠问,“夜深了,二位是继续?还是可以休息了?”
墨乘答道:“休息吧。”
自进入诛魂海以来,墨乘和谢洛洛几乎就没合过眼。
“那好,我今晚去旁边这间睡。另外两间没人,二位可安心休息。”天衡指着紧挨的三间屋子,他迟疑片刻,又道,“那个,谢小仙君,你们之前住的院子虽已无人居住,但府上的小仙都会定期打扫,若是你想去那里休息也可以。”
谢洛洛的敌意似乎缓和了些许,终于给了天衡一个正眼,小声回複:“嗯”。
“那我就不打扰二位了,请自便。”天衡唯恐两位祖宗中途变卦,赶紧一溜烟回屋关门。
登仙殿本没有四季的更叠,但梵暮臣始祖却赋予了它不同的时节变迁。
眼下正是初秋微凉,深夜的寒凉为小小的院落悄然披上一层白霜,经年的旧物在化不开的雾霭中越发模糊。
谢洛洛僵在原地,如着了魔,一动不动。
“要四处看看吗?”墨乘将温暖的手心附上谢洛洛苍白的手背,牵着他跨出院门。
谢洛洛摇头,“先办正事。”
“好。”
每一堵高墙、每一座矮亭、每一处浅池,都有谢洛洛儿时玩耍的身影,他忍住不去看,见不到便不会想。
一路小跑,谢洛洛带墨乘拐进一间密室。
空蕩的密室中央孤寂地摆放着一张桌案,桌案上集满了细密的尘埃,它像一位无言的老者,见证了谢氏家族的荣辱兴衰。
谢洛洛娴熟地打开密室中一处通道,弯下腰带墨乘钻了进去,待到走过狭窄的通道,两人终于直起腰板,一滩深不见底的潭水呈现在他们面前。
刚刚钻出狭窄通道的谢洛洛稍显狼狈,一缕发丝兴许是被凹凸不平的洞臂挂散,他擡手轻轻将其挽到耳后,自言自语道:“上次也没觉得如此局凑啊。”
谢洛洛不经意的言语像一柄利器重重锤击墨乘胸口。
一个幼小、无助、慌乱的小身影在墨乘眼中与如今的谢洛洛渐渐重叠。
“洛洛是怀疑,那些记载可能藏在潭底?”墨乘将后背的鑒心取下塞给谢洛洛。
“我下去看看,洛洛就在上面乖乖待着。”墨乘双臂一揽,将木讷抱剑的小可怜包如怀里。
谢洛洛很顺从,在这个突然落入的怀抱中微微躬身,像只新生的小刺猬,软软的背刺还不足以扎人,便能在爱人怀里无限温存,安心感受头顶来自墨乘下巴的轻柔摩挲。
墨乘揪起的内心,仿佛只有实实在在感受到谢洛洛的温度才能逐渐舒缓,不至于窒息。
数年前,还是少年的谢洛洛到底是怀着怎样的恐惧在这间密室里面对父亲残忍的决定,究竟是怀着怎样的绝望在这滩深不见底的黑水中接受舍羽剑的撕咬。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