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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得出来,监院病的很重,眼皮全程未擡,只能凭感觉张口吃药,一不小心还噎了一口。
“监院,小心!”墨正风慌忙出声提醒道,拍拍监院的后背,用衣角擦拭洒落在被子上的药汤。
待监院缓过神来,摸索着拉住墨正风的双手,“贞流啊,本院真是病入膏肓,糊涂了,刚刚恍惚间竟听到你墨师兄的声音了。”
望着苍老病重的监院,贞流于心不忍,恨不得立马就向监院禀明实情,您老没听错,给您喂药之人正是墨师兄,他来看望你老人家了。
但墨正风朝他摇摇头,到嘴边的话变成了:“监院,您别多想了,把药赶紧吃了吧。”
一碗药的时间,对于墨正风和贞流而言竟成了煎熬。
出了监院房间,贞流忍不住责怪道:“墨师兄,既然您已经回了登仙殿,为何不告诉监院您回来了?您知不知道,监院这些年无时无刻不在盼望这一天。”
树阴掩映着墨正风阴郁的半张脸,瞧不出神情。“如今我还有何颜面面对监院。”
半晌,无言。
“这几日都由我来照顾监院服药吧,麻烦贞流师弟帮我安排一间住处。”
“墨师兄原来的房间,监院一直留着,我命弟子即刻打扫出来,墨师兄就住那里吧。”贞流道。
墨正风一怔,胸口微微起伏,缓缓道,“有劳了。”
深夜,墨正风坐在熟悉的房间里出神,昔日的一幕幕不停上演。
估摸着已是子时,强行收回不知疲倦的思绪,换上夜行衣悄悄离开房间。
墨正风修为不俗,且对登仙殿十分了解,避开其他仙君并非难事,很快,越过一座高墙,跃进了一处宫殿。
宫殿的大厅站着一位身穿寒兰白裳身形消瘦的人,与其说消瘦,不如说已是皮包骨头。
这人背对房门,双手负于身后,听见屋外动静,毫不惊讶,他从容转身,显然是在等墨正风。
墨正风摘下围在头上的黑巾,与屋内之人四目对望。
“来了?”穿寒兰白裳的人先开口。
“嗯。”
“东西呢?”
“带来了。”
“那随我来吧。”
这人领着墨正风穿过殿堂,隐进了一间密室。
“拿出来吧。放心,这密室外全是结界,暂时安全。”穿寒兰白裳的人指了指密室中唯一一张桌案。
“你打算怎麽处置这东西?”墨正风未动,问道。
“不管你的事,这东西本来就是我的,放你那儿已经够久了,你只要把它还给我即可。”穿寒兰白裳的人淡淡地道,语气透着冷漠。
一阵沉默后,墨正风一把抓起这人的衣领,将他重重地抵在密室墙上,强忍怒火、压低声音道:“谢石安,你看看你把你自己搞成什麽样子了!仙不像仙,人不是人,鬼不似鬼!不就是造了把剑吗至于如此这般?”
谢石安被墨正风抵得喘不过气。
墨正风全当没听见,继续道;“当年那个天之骄子谢石安到哪里去了?啊?怎麽,只习惯高高在上,受万人敬仰,受到一点点打击,就变成这麽一滩烂泥了?”
半晌,墨正风放了手,谢石安才缓过气来。
“咳咳......咳,东西呢?拿来。”面对墨正风的质问,谢石安无动于衷。
“我问你,你要把这东西怎麽办?你是聋了听不见吗?”墨正风终于忍不住,咆哮而出。
谢石安朝墨正风吼了回去,“这关你什麽事啊?这东西本就和你无关。”他背过身去,捋了捋因急速咳嗽散乱的头发,又平静道,“你做的已经够多了,我不想你再卷进来了!”
又是一阵良久的沉默。
“你说的什麽傻话!我不早就卷进来了。从认识你的那一天起,从我们成为朋友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我心甘情愿的。”墨正风双拳紧握。
“墨正风,你这个人真是,真是,太讨人厌了!”谢石安转向墨正风,眼底泛出粼光。
“讨厌我不从你认识我那天起就开始了吗,我知道,你不用刻意再说出来。”
谢石安靠近桌案,双手撑住桌沿。
“总之,我已经想到怎麽安置这东西了,监院也认为是可行之法,你不相信我,还信不过监院吗?”
谢石安又补充道,“最关键的是,自泽天翎出任殿君后,便开始暗地里寻找舍羽剑的下落,以你我的关系,找上墨峰山是迟早的事,所以,即便我想让你继续看守,你那里也不再安全了。”
谢石安握拳敲击桌面,“拿出来给我吧。”
墨正风迟疑片刻,将一个满是封印的锦袋取出,花了一炷香的时间,拟了一个漫长複杂的诀,锦袋的封印一层一层打开,一把被符咒包裹严实的剑体显露出来,躺在密室正中间的长案上。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