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老者似乎并未预料到这样的答案,怅然叹息,他摇摇头,引二人进了草屋。
草屋里陈设简洁,一尊炼丹鼎立在正中央,正在炼制丹药,屋外那淡淡的草药味就是从这鼎内散发出来的。
墙角的一处架子上整整齐齐摆满了各式各样、大小不一的炼丹鼎。
架子最底层却横七竖八胡乱堆着些法器,乍一看这些法器破破烂烂,覆满尘埃,但稍加辨认,则不难看出这些都是高阶法器。
老者招呼二人坐下,感慨道:“我记得当初,你父亲、墨正风还有个叫张什麽,哦对,张行之的,三个人形影不离,总是一起谈论道法、修炼灵力、切磋武艺,那时他们仨可谓年少轻狂、意气风发啊,特别是你父亲,法器锻造天赋了得,不曾想......”
“前辈竟对家父如此熟悉?不知前辈是?”谢洛洛打断。
“我乃準叶道人。”
所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前辈是準叶道人!”竞如此巧合,墨乘和谢洛洛两人交换眼神,同声道。
“怎麽?我离开登仙殿这麽多年了,你们这些小辈还识得我?”準叶道人饶有兴致。
“準叶道人曾是法器院的翘楚,登仙殿的骄傲,是千年难遇法力修行、法器锻造、丹药炼制的全才!无论过多少年,您都是整个登仙殿,乃至三界弟子膜拜的前辈!”谢洛洛把脑子里所有的赞美之词搜罗了个干干净。
这种阿谀奉承的话从谢洛洛嘴里说出来实属反常。墨乘只能初步猜测是谢洛洛炼炸了人家的宝贝炼丹鼎心中有鬼。
听闻后辈夸张的赞许,準叶道人不为所动。
他淡淡一笑,“你父亲和墨正风都是怎麽死的?”
要说清谢石安的死,必然会提到舍羽剑,也不得不牵出那些沉重的过往。
这就如同在外人面前撕开早已结痂的伤疤,撕开来便会痛。
“家父在打造一件圣器时,不慎造出了一把邪物——舍羽剑。为了弥补过错,父亲想了很多办法试图将其摧毁,但都失败了,为防止此物落入别有用心之人手中,墨伯伯主动请缨,携带此物离开登仙殿,隐藏至凡间镇守。”
谢洛洛试图将複杂的过往轻描淡写,而那些他经历的煎熬终究只有他自己知道。
“父亲一直无法原谅自己的过失,积郁成疾,重病而亡。墨伯伯也被邪物牵连,没能逃过葬花宫的魔爪,落得满门被屠的悲惨结局。而舍羽剑自此下落不明。如果说父亲的结局是他咎由自取,但墨峰山上下却不该遭此横祸。”
谢洛洛并不知道,需要他解答疑问的不仅仅是準叶道人,还有墨峰山唯一活下来的人。
墨正风,自己的父亲,竞真是登仙殿的仙君。
墨乘一直不明白墨家为何要替登仙殿收拾烂摊子,他预设过无数答案:或受制于登仙殿的淫威,或被缔造者拿捏了把柄,亦或者是墨正风趋炎附势、委身迎合……
但从来没有哪一种是为了曾经的情谊而甘之如饴的。
如果谢洛洛没有撒谎,那麽事情的真相就和他想象的南辕北辙。
至少舍羽剑的打造者不是闯了祸就强迫别人收拾残局的缩头乌龟。
原来,对方也备受折磨,最终家破人亡,不得善终。
说到底,谢洛洛和自己一样,都是舍羽剑的受害者。
但又和自己不同。
不知道真相的自己,尚可以用仇恨抵御伤害,而这个看起来年纪比自己还小的仙君,在赤果果的真相面前又是怎样度过了年幼的岁月。
他不禁擡头望向谢洛洛,完好的僞装之下也许只剩一副血肉模糊的躯壳。
“可惜了,可惜了。”準叶道人唏嘘。
当準叶道人还沉浸在令人惋惜的结局中时,谢洛洛出乎意料地猛然跪在他面前:“準叶道人,晚辈想向您学习法器锻造之术,寻求摧毁舍羽剑的办法,以弥补谢家犯下的过错。如今舍羽剑虽下落不明,但有朝一日定会重现世间,若落入妖人之手,后果不堪设想,所以晚辈一定要在这之前找到并毁了它。”
“登仙殿本就擅长法器锻造,你为何还要舍近求远?”準叶道人意外。
谢洛洛却道:“若登仙殿想得出法子,当年墨伯伯也不用带着舍羽剑离开登仙殿了。晚辈知晓您曾是登仙殿法器院的仙君,炼化术法了得、灵力深厚,若不是您早已离开登仙殿,长居长白岭,说不定能与父亲一道研究出毁掉舍羽剑的办法。”
谢洛洛的话不假,但还有另一层原因:因为那些流言,谢洛洛被法器院仇视,连踏进法器院的门都不易,更别说跟着学习锻造术法了。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