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还指指李兰舟手上的猪鬃:“既然您两只手都能用,那右手剪头发不是也成?”
虽然左手被绷带封印了,却不是不能画画。李兰舟是左撇子,但根据转笔的高频速,右手也能用得很好。
杨还说了实话,反而惹火上身。李兰舟关上抽屉,突然发难:“你在这儿演什么清洁工?别等明儿赶了趟儿举报我虐待学生。”
杨还低头看着自己跪在地上整理废稿的样子,好像是有一点不像样。他站起来拍拍膝盖:“抱歉,我就是闲着。”
李兰舟看清了他手里的东西,走上前去,也不跟他客气,一把夺下来,唰唰两下撕得粉碎——还用上了那只伤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捡这些垃圾做什么?”他手一甩把纸片扔到身后。看见地上还有几摞被理整齐的手稿,更是大为光火,弯腰抓起又想撕。
杨还想拦,但没这个胆。他怯怯地停在原地,看着李兰舟使劲力气去撕,那一叠牛皮纸只裂了个小口子。掌心的绷带又渗出一小片血渍。
没等杨还开口说话,李兰舟把手稿往地上一甩,颓然坐回画布前,重新与一片空白面面相觑。
借着光,杨还这才依稀辨清楚,画布上溅着的那几滴不是颜料,是血。
不知道呆了多久,李兰舟转头看杨还:“你怎么不去睡?”
“我不困。”杨还撑着沉重的眼皮撒了谎。其实他困得闭上眼就能睡死。但是李兰舟不睡,他怎么能自顾自安眠?
李兰舟挥了两下手:“快去睡,不要等我。我已经睡够了,不会再睡了。”
“那明天...”
“我会来叫你,你在这边很碍眼。”
再不走就不像话了,杨还只好回到房间,惴惴不安地躺上床。床垫很舒服,软硬适中,比自己家好睡得多,不如说所有床都比自家睡得安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担心自己一闭眼就睡死过去,叫也叫不醒,干脆隔着层被子睡下去。
一切都是多虑。李兰舟没跟他客气,也没什么耐性。闭上眼没多久,杨还就被摇醒了。看一眼窗外,天刚蒙蒙亮。
他睡了有四个小时吗,还是五个小时?杨还强打着精神,跟着李兰舟到了三楼的一间主卧。房间里没有床,只有书桌椅和一面巨大的三开门穿衣镜。李兰舟把剪刀和染发剂拿下来,指挥着杨还拿塑料布把地铺了,
“您今天还去上班吗?”
“不去学校,今天在望京那边有个画廊开幕酒会。”
“酒会那么早就要开始准备?”杨还替李兰舟穿上围布,“好了,您坐吧。”
李兰舟坐下来,忍不住打了个呵欠。他的黑眼圈从眼下浮出来,即便以往都挂在脸上,今日尤为明显。他不满地瞅着镜子里的自己,微微偏头对杨还说:“帮我买遮瑕和气垫,要在中午之前送到。”
他指定了品牌范围,随便报了几个,比如CPB、TF、LaMer还有Hermès。化妆品显然不在一般男性关心的范畴内。好巧不巧,杨还在这块领域是全能的——还得拜电影学院四年的磨练所赐,干过摄影和美术,就什么都会了。美妆方面他并不陌生,剪头染头也是一学就会。
杨还没多问,答应下来。他拆开染发剂,备好保鲜膜和塑料袋,拿了棉签,准备往他耳周和额头涂凡士林当做保护层。
李兰舟从裤兜掏出一只黑色翻盖手机,打开后按键查看了收件箱,随手扔在手边的茶几上。手机发出两声“嘟嘟”的鸣叫,杨还傻眼了——二十一世纪,居然有七十岁以下的人用小灵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忍不住问:“您只有电话够用吗?”
“还有短信啊。”
“不,我知道还有短信...”
“杂七杂八的事情杜栎都会处理,这个够用了。”李兰舟把注意力集中在右手上凭空出现的小开本书中。
随手拿了个饭碗把染发剂调理均匀,气味意外不刺鼻,淡淡的柑橘混合着檀香的气息压住了双氧水的臭味。他悄悄把这个来自法国的牌子记在心里。
染发的过程并不困难,表层的黑发之下是另一重天地,无论怎么翻找,几乎只剩白发,反倒是残存的黑发显得突兀。
将染发剂细细涂在头发上后,杨还撕开保鲜膜要把他的头发包起来。他担心打扰李兰舟,稍稍抬眼,想透过左侧的那面镜子观察他的状态,却与一双凌厉的眼睛撞了个正着。
他故作镇定地一圈圈缠上保鲜膜隔离染发剂,借着半小时的等待间隙冲去洗手间洗碗,以此逃避尴尬的氛围。
洗完碗,他不允许自己胡思乱想,又狂刷外送软件找李兰舟需要的遮瑕和气垫。种种新奇事物琳琅满目,却无一例外超了纲。
理论上手,实操却难住了他。杨还在小时候被迫用过面膜防晒霜,但随着阳刚的概念席卷妙龄男性,他的皮肤管理也就到此为止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杨还开始后悔,为何在陪前女友们逛街时不留个心眼,未曾好好认识这些比代码机械更精密的玩意儿。脑细胞枯竭加上睡眠不足,他的太阳穴开始一跳一跳的疼。
他败下阵来找后援,把CPB和海蓝之谜的产品图存下来发给沈柠:柠姐,这俩哪个遮瑕效果好?
沈柠秒回:你被拐到缅甸了吗?是的话扣1。
又补上一条:你是没睡还是已经起了?
杨还心中泪水狂流,他发誓要是能四肢健全地回去,一定好好补上这些课。
为了以防万一,他擅自带上护肤的乳液和化妆水买了全套化妆礼盒。不听话的心跳终于恢复平静,他走回房间叫李兰舟:“教授,麻烦您来洗一下头发。”
说出这话的杨还化身高级发廊的洗头小弟,拘谨守在洗手池边,新奇又可笑。李兰舟慢吞吞放下手里的书站起来,像一个不悦的伞形蘑菇。
杨还解下保鲜膜,帮他冲干净头发。李兰舟把头发染黑后,根本不像四十岁的人。刚才涂凡士林的时候他就发现了,他的肤质与自己完全不同,简直和保养得当的女人一样细腻,即便睡眠时间少得可怜,该有的眼袋雀斑一样不少,却让他的手指触碰到了一个未曾触及的境域。手指插入乌发间,一种陌生的感觉油然而生。
指腹轻轻按着他的头皮,摸出头骨的轮廓,手腕无意靠上他的额头,杨还尽力避免直接接触,却一再犯错。比起心虚的肇事者,李兰舟却没有半点反应,一有时间就闭上眼睛随时随地开睡,似乎一点没察觉到这个表面不曾出错、心里却颓然铸下大祸的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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