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累得够呛,我一进到井道里就差点趴下去。闷油瓶一手架起我,搀着我往井道深处撤去。
走了一小段,我感觉我恢复了一些力气,就没再让闷油瓶搀扶。我知道闷油瓶肯定比我还累,这样的折腾就算是铁打的罗汉也经不起。
行了五百米,井道就出现了分岔,闷油瓶停都没停就转进了右边,看来对这里的路已经驾轻就熟。
走这种井道很枯燥,四周全是石砖,周围的景色长时间都没有一点变化。相比在雨林行军走在井道中就像在沙滩上散步一样舒服,走了一会后我又忍不住问他刚才到底看到了什么。
闷油瓶道:是蛇母。
蛇母?我心里咯噔了一下,不由得想起了神庙里看到的那副浮雕。你是说那幅浮雕里的......想起那浮雕我就浑身发凉,但再想还是觉得那么巨大的母蛇违反了自然规律,就算真的有,也不可能活得了三四千年。
看见闷油瓶点了点头,我头皮发麻,不由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解放卡车直径大小的母蛇,那我们岂不是连给它塞牙缝都不够?
我们又走了半个多小时,经过几个蓄水池和分岔口,我感觉我们是在一路向下,而且越往下蓄水池和井道就越大。四周很安静,四处游窜的鸡冠蛇似乎都不见了。
旁边的井道上开了条裂缝,里面都是沙土。闷油瓶走到这里竟然侧身挤了进去,我一愣,也挤了进去。裂缝外面看起来很小,进去后空间却很大,缝隙壁上都是石窟上的那种佛龛似的坑,就是把整块砂土的裂缝壁砸出了一个个凹陷来,每个凹陷里都是一团干泥茧,用烂泥黏在凹陷处,和四周的根须残绕在一起。泥巴都开裂了,好像干透的肥皂。
走到一个泥茧边上,我想去摸一下,闷油瓶抓住了我的手,让我小心。
这些茧里面是什么?我问道。
死人。闷油瓶用矿灯照了照其中的一只,我看到了里面露出的白色骨骸。曲肢葬。
怎么会葬在这种地方?我纳闷。这种庞大的蓄水系统除了豢养鸡冠蛇外应该还供西王母国的饮水,尸体葬在这难道不怕水污染?
闷油瓶刚要开口回答我,缝隙深处突然就传来了一连串咯咯咯咯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像鸡冠蛇的叫声,我身体一下就僵硬了。
但更让我惊讶的事情发生了,闷油瓶转过身去,竟也朝发出声音的方向发出了咯咯咯咯的回音。
我一下就懵了,心说难道闷油瓶不仅会粽子语,连蛇语六级也过了?
闷油瓶发出那几声之后,就继续朝缝隙深处挤了过去。我跟着挤出去,就发现到了另一条缝隙里。这条缝隙比我们之前走的那条窄一些,我和闷油瓶不得不挤在一起蹲到她旁边。
一出去我就看到一个浑身涂满泥的女人坐在我的面前,身材娇小,再看她的脸我一下就认了出来。
竟然是陈文锦!
我看着她,几乎无法反应,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好。这时我突然听见外面传来了一声惨叫和几声枪声。
外面是怎么回事?我猛地站起身。是三叔的人?
闷油瓶点点头,道:他们这么开枪,会把所有的蛇都引过来。话音刚落,我就又听见了惨叫声和枪声。
想起三叔在营地里留下的那句话,我再也坐不住,一下就挤到缝隙边上想看看外面到底出了什么事。其实对于三叔安危的担忧,已经在雨林穿行的漫长过程中被消磨殆尽了,可我依然不希望他出事,至少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死在可能离我只有几米或十几米的地方。
不能出去,外面很危险。文锦发现了我的意图,开口想阻止我,但看了看我脸上的表情她也知道这话说得没用,不由得把视线投到了一边的闷油瓶上。闷油瓶皱了皱眉,却没什么表示。
我把半个身子探了出去,但缝隙口有几个泥茧挡着,外面的情形也看得不是很清楚。不过值得高兴的是,我看到了胖子那庞大却相当灵活的身影。
就在我想出声招呼他的时候,我感觉左肩突然一痛,不知被什么东西一把从缝隙里扯了出来甩到了半空中。眼前的景物在翻转,我感觉整个人像是坐云霄飞车般在半空中转了好几圈。
我还没从空中落下来就猛地被绞住了,这一下差点把内脏都绞碎,我甚至闻到嘴巴泛出了血腥味。我立刻反应过来自己是被双鳞巨蟒给卷住了。
吴邪!我隐约听到有人叫了一声,接着就听到了枪响,大概是三叔的人开了火。
巨蟒移动得很快,但在密集的弹雨里还是中了好几枪,剧痛之下它疯一样四处乱撞,我被它带着拍向一边的井壁上撞得七荤八素,差点就背过气去。还没等我缓过劲,一颗流弹突然飞过来划破了我的头皮,血立刻就从额头上流下来糊了我一脸。
我完全晕了,只觉得脑袋生疼,我心想蛇搞不死我,却要被自己人给打死了。
又是几声枪响,不知道巨蟒被打中了什么地方,它的嘴巴终于松了,我一下被甩了出去撞到井壁上,万幸的是这次终于滚到了地上。
胃里翻江倒海,我尽力翻了个身,呕出了几口东西。
周围的枪声还在响,慢慢的越来越小,我想他们可能是边打边退到别的坑道里了。我艰难地睁了一下眼想看看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情况,眼前却只是一片黑红。
这时候我已经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瘫在地上直喘气,意识开始模糊了。
井道里彻底的静了下来,安静得犹如静止了一样,连呼吸声都听不见。我躺了一会后突然打了个激灵,心想不对,就算三叔他们撤走也应该带上我,怎么就把我扔这了。
就在这时我感觉有人走到了我的身边,恍惚间好像听到文锦在讲话:吴邪死了?
嗯。是闷油瓶的声音。死了。
第4章
我的大脑有点反应不过来,谁死了?吴邪死了?那我是谁?
如果我能动我一定真心诚意地给他们磕头:大哥大姐,拜托你们再检查一下,我还没死。
之后是沉默,过了很长一段时间才又听到文锦说:怎么回事?方法不对?听得出她有些筋疲力尽,话说得有点喘。
闷油瓶没有回答她,过了一会才听见文锦说:先出去再做打算。
闷油瓶嗯了一声,然后我感觉自己凌空而起。
文锦似乎吃了一惊,说:别感情用事,带着吴邪很难出去。
我背。闷油瓶的声音有点冷,他这一开口,文锦也就不说话了。我心里不禁大赞闷油瓶够义气。
四周又安静下来,又过了一会,文锦突然叫道:糟糕,那些东西又来了!
闷油瓶低声道:别出声,快走!
文锦和闷油瓶走得很急,显然尽量在控制气息和脚步声,似乎在逃避什么东西。这一静下来,我忽然听见有异样的声音由远及近,声音似曾相识。听着听着,我的身体竟然不由自主的发起抖来。一股让我发炸的毛骨悚然从我的毛孔里迸发出来。
我想起这是什么声音了。这是闷油瓶进那青铜巨门之前,那地下峡谷深处响起的号角声。我立即想起了那些人脸奇长的阴兵,不由得浑身一凉。
文锦和闷油瓶的速度越来越快,我不知道他们要把我往哪里带,只听见两人沉重喘气声和脚步声。
又走了一会,我听见文锦喘着气说:把吴邪放下来吧,不然我们都走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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