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发觉自从第一次在沼泽里看见陈文锦之后,闷油瓶做的决定都有些失常,显得格外的急切,但想从他嘴里问出点什么简直比登天还难。
岩面越走越窄,很快就没了去路。闷油瓶这时候才松开手,道,爬上去。
我用矿灯往上一照,只看见岩壁上都是滑溜的青苔,偶尔有几块石头突起,再往上矿灯的光线就照不到了。这时候一边站着的闷油瓶已经壁虎一样贴着岩壁往上爬,很快的就爬到半崖高的地方。
我将矿灯放在地上,借着矿灯的光也想像闷油瓶一样往上爬。无奈青苔太滑了,又没有任何东西可以借力,爬了几次都滑了下来。
闷油瓶在上面一看,啧了一声后滑了下来,落到离我头顶最近的一块石头上,稳住身形后朝我伸出了右手。
我助跑了两步,用力一蹬脚下的岩面,尽力朝上跳。闷油瓶稳稳地捞住了我的右手,一个发力就把我拉了上去。
把我拉到石头上后,闷油瓶就背过身去,毫不费力地继续往上爬。我缓了一下,跟着他行进的路线慢慢爬了上去。
我看着他的身影越来越远,暗自咽了口唾沫,心想:他娘的,拼了。
不过这次闷油瓶总算有良心,爬一段就停下来等我一会。但我的速度自然还是不能和他相比。
之后的攀爬简单了很多,岩壁上突起的石头让我站着竭力伸长手正好可以够着,这让我可以抓着它们把我自己往上吊。但就这么短短的一段距离我还是爬了将近半个多小时的时间,期间我还因为岩壁上的青苔脚滑了几次,差点又翻了下去。
最后,当我气喘吁吁地爬上崖顶时,闷油瓶已经气定神闲地不知在上面站了多久。
雾气已经开始稀薄,能见度提高了很多,我跟着闷油瓶在林子里走了一段,突然想起之前听到那几声诡异的小三爷,就问他刚才过来的时候有没有遇到三叔的人。
他摇了摇头。
我皱起了眉,心想刚才的难道是幻听?就像为了验证我的想法,这时在我左边的树枝深处又传出了一声幽幽的,犹如鬼魅一样的声音:小三爷?
声音尖尖细细的,就像有人掐着嗓子在说话,怪异得很。这次我知道自己没有听错,因为闷油瓶已经停了下来,朝声音发出的方向看过去。
我和闷油瓶对视了一眼,他比了个噤声的手势,我们俩一左一右地慢慢往靠了过去。
小三爷?深处又传出了一声。
是我!我叫了一声,但等了一会儿,没有任何回音。我又开口:谁在那里?
还是没有人回答,我觉得奇怪,这时走在前面的闷油瓶已经停了下来,右手抓着从三叔营地的行李中顺来的匕首,猫腰摆出了战斗的姿势。
怎么回事?我骂了一声,道:到底是谁在搞鬼?我话音未落,树丛里就传来了一声阴恻恻的声音,密集的叶子动了一下,一只火红的蛇头探了出来,大约拳头大小,头上有一个巨大的鸡冠。
我吓了一跳,立即遍体生凉,那蛇直立起来,黄色的蛇眼盯着我和闷油瓶,鸡冠一抖,忽然发出了一个幽幽的声音:小三爷?
听到那蛇说话,我愣住了,随即就感觉我肯定是幻听了,这是绝对不可能的事。闷油瓶背对着我,我看不到他的表情,但我感觉他的身体猛地绷紧了。
那蛇大概看我们两人表情的变化觉得有趣,又抖了一下鸡冠,发出一声:小三爷。
这一次更加清晰,就跟一个人在和我们说话一样。
我看着那条蛇,脑子几乎是完全混乱,无数念头在一秒内涌了上来,这是条神蛇?过了人语六级,研究生毕业的蛇?这鸡冠蛇他娘难道真的有人性,或者这干脆已经是有思维的蛇了?
但我还没等想明白,就感觉眼前有什么东西一闪,回过神一看,只见那蛇的头已经被闷油瓶手中的匕首整个贯穿钉到了地上。
闷油瓶走过去把匕首拔了出来,转过头面无表情地对我说:不要说话,快走。
他的脸色很难看,刚才那条讲话的蛇可能让他发现了什么不好的东西。所以他的步子也比刚才快了很多,我不知道他在搞什么鬼,只能尽力跟上他。
我身上的淤泥被水冲掉了一些,经过一个小沼泽的时候,闷油瓶又拿了点泥帮我涂上。
这之后闷油瓶一口气走了将近三个小时,在雨林之中行走既要注意树枝又要注意脚下,精神高度集中,等闷油瓶说到了的时候我已经筋疲力尽,脚上简直没有力气了。
但等我看清眼前的景象,不由得骂了一声娘:我们又绕回了昨晚的那个神庙。
闷油瓶大概知道我在想什么,难得地解释了一次:不是之前的那个。
我又看了一眼,这跟吴哥窟差不多的建筑,到处是石头的回廊,不知名的方塔,最后来到一处高处,好像跟昨晚休息的地方并没什么不同。
闷油瓶并没有多说,直直就往开阔的广场走过去。我看到其间那些巨大的水池,跟之前的那个一模一样,就连水池下的回廊也一样。我不禁觉得脑子有些发涨,感觉时间像是又回到了昨晚。
闷油瓶走到神庙里面,找了块干净的地方坐了下来,闭目养神。
我挨着闷油瓶坐下,深呼了一口气。一坐下来才感觉摔下去的伤开始发作,身上没有一处不疼,小腿的肌肉更是绷得死硬。我一边捏小腿的肌肉,一边打量四周。
这个神庙保存的比之前的那个好一些,门、回廊什么的都还比较完整,看样子也分为两层,地下的一层还剩1/2的建筑,上面一层保存得更加完好。两层之间有很多非常精致的石柱,还看到黑色石头垒成的阶梯沿着墙面而下,下面的部分已经坍塌了,只剩半截挂在墙上。
闷油瓶的精神状态有些不太好,导致整个人身上带着一股杀气。坐了一会,等气匀了我就问他怎么知道这有个神庙?我们为什么要来这里?他是不是想起了什么?
闷油瓶并没有回答,只说了一句:入口在下面。
第3章
休息了一会,闷油瓶就又站起身,朝漆黑的回廊深处走去,我连忙站起来跟了过去。
里面很黑,一点光也没有,闷油瓶手中的矿灯也照不远,我们只好慢慢沿着矿灯照出的范围往前走。借着矿灯的光,我看到两边的廊壁上似乎还有些壁画,一时之间让我产生走在墓道中的错觉。
走着走着就发现回廊是倾斜往地下去的,不知是坍塌所致还是原本就是这样建造,走了很长一段后,我的脚开始踩到了水里。越往下走水越深,渐渐的就漫到了腰部,再走一段就过了胸,这时走在前面的闷油瓶身形一矮,整个人一下就潜入了水里。
从海南回来之后,我的泳技突飞猛进,应付这样的情况还不算十分困难。我深吸了一口气,潜进水里,追着矿灯的光就游了过去。
闷油瓶游得很快,所幸水还算清澈,可见度很高,人还不至于追丢。刚开始水里飘着很多黑色的树根,但当我撞上去的时候才发现那些树根很软,上面还长满了黑毛。
绕过这一段树根丛后,水里再也没有什么奇怪的东西,清澈得离谱,矿灯的光直射下去能看得见水底的碎石。水冷得很,我禁不住打了个哆嗦,连忙用力蹬了几下水。
又游了一会,我看到远处的水底有一个黑斑,这说明底下有深坑,我用矿灯照了一下,看不见底,不知道连到哪里去。
闷油瓶见我停下来,就倒回来找我,一看到那个黑斑他的脸色立即就变了,伸手推了我一下,示意我快些走。
这时那个深坑咕噜咕噜地冒了一串气泡上来,矿灯照过去的水底似乎又什么反了一下光。闷油瓶想必也看到了,脸色变得更加难看,用力掐住我的手腕拖着我就拼命往前游。
看来深坑之中有什么连闷油瓶也惧怕的东西,我也不敢回头看。
这时深坑里好像装了个水泵,水流开始被吸着往那边流。闷油瓶的游速变得更快,我们几乎是疯了一样游离那个地方。
也不知道游了多长时间,闷油瓶才松开我,靠边爬上了一个干涸的井道,接着把我也拉了上去。